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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忙乱

第三十章忙乱

至阳殿,主殿。

“此次多亏有你,我实在……铭感五内,现下也不好说什么报答的话,但我却仍然想说,今后必有厚报。”

衍之将顾轻尘安顿好,趁宫里上下忙乱,请太医的请太医,禀报皇帝的禀报皇帝,照顾孝王的照顾孝王,自己空闲出来,这才向长乐祁阳道谢。

长乐祁阳带人回来的时候,两人都狼狈不堪,顾轻尘身上还有血迹,袍子也被撕裂的不成样子,在长乐祁阳背上昏迷不醒。一下便将正在至阳殿耐心等待消息的衍之和水生吓了个魂飞魄散。当下便急着张罗。将姜汤、御寒衣物、火炉、水盆、纱布之类的用具都一应备好,由水生带头替顾轻尘打点一切,衍之则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宫人各居其位,长乐祁阳那边竟一时无人去管他了。

最后,还是长乐祁阳自己去找的换洗衣物,将身上那身湿漉漉的换了下来,这才光明正大地进了殿,探望顾轻尘。

闻言,长乐祁阳只是摇摇头:“你却误会了。顾……孝王不是我救下的。”

长乐祁阳虽然是刺客,行事作风却向来坦坦荡荡,自然不会冒名别人的功劳,不是他做的事,他打死也不会承认,当下便否了。

衍之闻言,当下便是一愣,只看着长乐祁阳,等他解释。

眼下人多眼杂,长乐祁阳不敢直呼顾轻尘的姓名,也不敢详细说出当时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只将自己唯一找到的衣角放进衍之手里,回答也含含糊糊:“我虽然下水找过,但我只找到了这个。孝王还是后来我在岸上寻觅时见到的。我找到他时,他已经被人从水中捞了起来,放在岸边,我只不过恰好赶上,捡了个便宜。不过,他在泉水中待得太久,寒气入体,我虽输了点真气给他,还是要尽早救治,以免留下后患。”

衍之看了看那衣角,思索了一会儿,眼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俄而便有些释然,只是眉头还是紧皱着,沉吟道:“这倒不妨事,我已经着人去煮姜汤了,太医也稍后就到。只是救尘、救孝王殿下的人,你可些有头绪?”

长乐祁阳想了一会儿,纠结该怎么同衍之不着痕迹地说明,想了半天,才道:“倒是有些异状,中途虽……出了些差错,现在想来,那人也未必是要取孝王性命。”说到最后,长乐祁阳声音便低了下去,像是自己回忆起了什么似的。

见长乐祁阳的模样,有什么在衍之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丝头绪,虽然不明所以,还是没有就在此追问,将那衣角揣进衣袖里的内袋,只打算等顾轻尘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时候再好好追问长乐祁阳其中的关节。便道:“我虽想到了几个可能,但眼下却没办法确定……再者,此处……实在不方便细说,嗯,你且先过来帮忙,之后我再同你谈这件事。”

说完,衍之便要将长乐祁阳带到水生面前,却被长乐祁阳拉住,衍之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下意识甩开了长乐祁阳的手,所幸长乐祁阳虽有些奇怪,却并未在意,只道是衍之不熟悉别人的触碰,但想起自己的事,也没空想衍之的状况,自己笑得有几分勉强,道:“虽说你是奸商,但这也太欺负人了吧。且不说我之前旧伤未愈,现下我身上也受了些伤,怕是做不了事了。”

“你受了伤?”衍之讶然地看着长乐祁阳,这才想起来他手上还被自己划了一刀,看向长乐祁阳的眼神不免有些愧疚,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了一句:“你同人动手了?”

“没有,还没有来得及动手。”长乐祁阳刚否认,又见衍之的眼神变得自责起来,便又安抚道:“也与你无关,你弄出来的那点伤算得了什么?我受伤惯了的,只是在那泉水中待久了,我内力不足,受了点寒气,眼下还没将它驱出去,在我经脉之中凝滞住了,有些疼痛,一时半会用不了内力罢了。”

衍之这才松开眉头,叹了一口气:“小冷泉啊……我记得库房中倒有几味前些日子陛下赐给的名贵药材,你可去看看,若有得用的便拿去先用了,回头我再同殿下提一句就是。”

长乐祁阳想了想,自同衍之谈过,现在倒也没把自己当外人,便从善如流地应了,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主殿,向库房摸了过去。

衍之看着长乐祁阳的背影,想起他方才说的话,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中。良久,才轻轻叹了一声,朝水生走了过去。

“殿下眼下情形如何?”

水生听衍之问话,却也只是摇摇头:“尚未醒来。但身子已经暖起来了,也用热水擦过身子,身上的几处伤却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只是先用纱布擦净了,待太医过来再说吧。”

衍之闻言,心中一动,想起自己知道的急救知识,连忙道:“可用热酒擦过伤口?”

“热酒?”水生疑惑,回道,“热酒是降热之用的,现下殿下身上正需驱寒,如何能用热酒?”

衍之有些为难,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同水生解释酒精消毒和伤口感染这些东西,努力回想了一下,才勉勉强强从记忆里翻出来一条得用的信息,正色道:“这你却不知了。酒性辛热,且有活血之效,如今殿下寒气入体,血脉凝滞,于治伤无益,正当用酒先行擦拭伤处,待血脉通畅,殿下便醒来更快了。我听闻北疆将士于寒天地冻之时,也常用此法。”

水生将信将疑,只是想起衍之此前对他说的那一通古古怪怪的话,且将孝王带回来的人,也显然是衍之早做好了的安排,衍之倒不虞有害孝王的举动,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安排去了。

衍之担忧地看了顾轻尘一眼,慢慢走到顾轻尘床边,跪了下来,握紧顾轻尘的手,额头紧贴在顾轻尘还有些冰冷的手背上,心中只剩下庆幸和残留的悲切。

“尘儿……”衍之嘴唇蠕动,却并未发出声音,无声地唤了顾轻尘一声,才恢复了她众人面前总管的身份,低声喃喃:“殿下……”

小顺子又端了一盆热酒回来,将帕子在里头浸了一会儿,转头正要替顾轻尘再擦一擦伤口,见衍之的动作,心中感叹总管与殿下的关系果然亲厚,便安慰衍之道:“殿下是龙子龙孙,吉人天相,自能逢凶化吉,必不会有大碍,总管也需注意一些,切莫伤心太过,恐伤了身子,待殿下好起来,怕又要说总管不在意自己了。”

衍之闭着眼睛在顾轻尘手背上贴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放开了顾轻尘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冲着小顺子温和一笑:“这是自然。我倒还多亏小顺子才能转过弯来,是我着相了。”

“总管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奴才嘴笨,若能帮到总管,自然再好不过。”小顺子腼腆地笑了笑,上前替顾轻尘认真地擦起身子来。

衍之看着小顺子仔细地擦过顾轻尘身上的每一处伤口,连擦伤和撞伤也未曾放过,她之前没有细看顾轻尘的伤,眼下看了,心中更是心痛,只觉呼吸一滞,竟不敢想若是长乐祁阳未曾赶到,或是无人相助,顾轻尘如今又该如何。

“太医还未到吗?让去请太医的人出去多久了?”衍之看着顾轻尘的伤,皱眉问着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的水生。

水生估摸了一下时间,又根据太医院到至阳殿的距离估算了一下,猜测道:“请太医的小太监已经动身了有一炷半香的时间,至阳殿到太医院往返时间,若是脚程快些,又走近道的话,至多两炷香,眼下怕是快到了,你且放心。”

衍之在心中换算了一下,得出的时间与水生差不多,便点了点头,却没办法光呆着这里什么都不做,便道:“我去殿门看一看,至阳殿地形复杂,若是那小太监在这上头耽误时间就不好了。”

水生拦住转身欲走的衍之,苦笑道:“你是至阳殿总管,眼下走了算是怎么回事?自然是要在这里坐镇的。再者这至阳殿,前些时候你在床上躺着,也不比我更熟,倒不如我去,还回来得快些。你就呆着这里看着殿下吧。”

衍之平素虽理智冷静,但眼下顾轻尘受了伤,她正是满腔心思的担心和愤怒,做事虽然仍然井井有条,涉及到自己便失了几分方寸。她也知道水生说得有理,便只好勉强点点头,叮嘱了一句:“快去快回,可别耽误。”

知道衍之和顾轻尘的关系,水生也不追究,只是无言地点点头:“我省得。”

衍之这才勉强放下一点心,放水生出去了,自己又走到顾轻尘床边,看着小顺子熟练地替擦好身子的顾轻尘盖上被子。

因顾轻尘身上有伤,虽准备了御寒衣物,却没能派上用场,只好就这样权且盖着被子,再将暖手炉放在顾轻尘手里。

一想到被子掩盖下的顾轻尘的身体上那些伤痕,衍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长乐祁阳递给她那片衣角。回忆起那片衣角的样子,衍之紧紧地捏住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