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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赠礼

第六十二章赠礼

钟钦照知趣地没有多问什么。

以他的眼力,足以瞧清长乐祁阳的小动作,也能明白其中的含义,这位叫燕娘的女郎,身份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但钟钦照心中所想,仍然是同长乐祁阳的生意相关,却未曾想到长乐祁阳身边的衍之,竟然是孝王身边的内宦。

“此处风大,不是说话的地方,便由在下做东,带杨兄去吃顿便饭如何?”钟钦照只是笑道,对衍之的奇怪之处恍若未知。“少常是回府呢?还是同我一道?”

钟钦照不过是随口一问,秋少常也非不知其中的关节,以他自小的修养和骨子里的矜持,都不肯做个打扰别人的恶客,心里虽对燕娘依依不舍,却还是忍痛打趣道:“我虽说心里有许多关于我姐姐的事想问,之后总还有机会,这道便罢了,我家中规矩颇严,便不打扰钦照哥哥私会佳人了。”

他还记得之前同钟钦照开的玩笑,现在又拿出来打趣了一遍,心里也真真觉得燕娘是个佳人,却越发不愿意在佳人面前失了礼仪气度,只是笑着告辞。

“少常果真是长大了。”钟钦照并不羞恼,只是微微一笑,通透地看着秋少常,仿佛已经看出来秋少常的心思。

秋少常喉头一梗,四下一拱手,朝三人道:“钦照哥哥初回金陵,按说我该替哥哥接风洗尘,况且初次见贤兄妹,本应做东为宴,只是今日着实不甚方便,失礼之处,还请恕罪。异日再宴请诸位,还望切莫见怪。”

“无妨,少常自便。”既然提到了长乐祁阳,长乐祁阳便不得不表了个态。

他看了钟钦照一眼,钟钦照及时将话头接了过去:“来日方长,少常何必这般客气。待你姐姐回金陵,我怕还要上门叨扰,只怕那时你会嫌看我太多呢。”

“怎会!”秋少常急道,看到钟钦照唇边一丝笑意,才放下心来。不过钟钦照既然提到他姐姐,秋少常想起一件事来,便道,“对了,下月我家有赏花宴,钦照哥哥既然陪我姐姐回来,应当是知晓的,杨乐兄和令妹若是得空,不妨也来玩一玩,杨乐兄既然是钦照哥哥的知己,又是兄长们的旧识,若肯赏脸,不胜荣幸之至。”

长乐祁阳同钟钦照对视一眼,颔首道:“有劳相邀,若我届时得空,自然上门拜谒。”

秋少常虽未得到肯定的答复,心中微微失望,倒也不急不躁,也不问他们住址,彬彬有礼同钟钦照道:“那我便将帖子送到钟府,还请钦照哥哥代为转交。”

钟钦照微微颔首,不失世家君子气度。

一时再无话可说,秋少常只能无言地再行了一圈礼,目光在燕娘身上稍稍一顿,只是心里轻叹一声,便真的转身回府了,出来时心里那点抑郁早就不知道飞到了何处,如今只剩无尽的怅惘。

原本衍之和长乐祁阳还不知道秋少常的心思,现在还有谁瞧不出来。长乐祁阳没想到这样竟也会有人对衍之一见钟情,心里暗自偷笑,却打定了主意那什么赏花宴,是绝对不去的。他这几天和衍之忙着旁的事,给顾轻尘布置了课业就没去多管,也不知道顾轻尘接下了赏花宴的帖子,更不知道刚刚走的那个人就是顾轻尘将来的伴读。

若说长乐祁阳多少带着几分玩笑的心思,衍之心里就更是担心了。秋少常下了太学便直奔回府,经历了那一通奔波也没来得及换衣裳,到现在身上还是太学生的玉色布绢皂缘襕衫,加上经岁、科两试一等前列方特许戴的廪生忠静冠巾,加上秋少常的姓……希望异日朝堂相见,他能认不出我才好。

衍之绝望地期盼着连自己也知道不甚可能之事。

只不过,以他的年龄,若要春闱榜上有名,也是过两年的事了,少年人忘性大,指不定两年之后便真的能将衍之忘个一干二净也说不定——若是没有孝王伴读一事的话。

但现在的衍之并不知道,长乐祁阳也并不知道,所以他们现在还能放下心来同钟钦照自然地谈笑,丝毫不知这将是一个怎样的麻烦。

送走了秋少常,便是钟钦照也松了一口气,他看向长乐祁阳,轻叹道:“兄长这两年生意忙碌,少有音信,我听见江湖上有些传言,只道……这才紧赶慢赶从塞北回来,却在这时接到了兄长的传信,见到你如今的样子,我方放心,看来兄长的生意仍做得极顺畅。如今盘桓金陵,可是有什么新生意?”

说着,钟钦照看了看“燕娘”几眼,因有外人在场,钟钦照拿不准她知道多少长乐祁阳的事,也故意模糊了说辞。

长乐祁阳心下动容于自己这位知己对自己的关心,他知道钟钦照素来对他的人头生意不甚同意,若偶有提及,也是轻描淡写一言带过,但此时钟钦照关心他更甚于心中的底线,竟主动过问起长乐祁阳的事来。他感动之余,又轻飘飘看了衍之一眼,神色间颇有些傲然,因长乐祁阳来前同衍之说过钟钦照的为人秉性,只是衍之一直不置可否,如今见到友人果然不负所望,自然向衍之得意地看过去。

衍之见长乐祁阳看向自己,心里稍微一转,也知道长乐祁阳的心思,一时啼笑皆非,也不管他,接话道:“新生意谈不上,只是前事未了罢了。如今长乐已然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再不接新生意了。”

长乐祁阳本待反驳,转念一想,现在他全身心想着讨债,又哪有空接什么生意,他又不是杀人狂魔,非得见血才成的,虽说要刺杀谢相,那也是旧因在先,外加同衍之赌约罢了,算不得什么生意。至于讨债之后的事……那便再说罢。便也默认了,并没反驳衍之的话,洒脱笑道:“正是。只将手上的这几件事了结之后,我便大约解散楼外楼,再不干这单子事了。另外,兄弟我现下在金陵找了新差事,之后少不得在金陵久居,起码待个四五年吧。”

钟钦照见衍之随意接话,丝毫不怕长乐祁阳生气,长乐祁阳又毫不避讳,外加听见长乐祁阳预备退出江湖之事,心下感叹,虽有些惋惜秋少常初次动心便不得不折戟而返,却到底是关心长乐祁阳多些,颇有些欣慰:“兄长若能金盆洗手,自然善莫大焉。如今兄长也找到了归宿,钦照心里不知有多开心。既然兄长要在金陵久住,我家颇有些闲置的宅子,兄长若是不嫌简陋,便挑一座住着,也算是钦照一番心意。”

西宁侯府树大根深,自然出手豪绰,钟钦照虽只是西宁侯嫡次子,名下的产业若说出去,也不知比寻常人高出了多少,自然随口便许出一座宅子,丝毫不见心疼。

不管是长乐祁阳重建楼外楼,还是衍之替顾轻尘打点人脉,都是正缺钱的时候,衍之在心底盘算了一下至阳殿那点可怜的家业,心里做生意的念头又重新冒出头来,越发清晰。长乐祁阳与衍之对视一眼,到底还是对钟钦照的信重占了上风,便拱手应了,只是有一事却苦笑着反驳了钟钦照:“钦照误会了,这家伙与我因手上有事相关才暂且一路,他家弟弟是我徒弟,他算是我债主,之前我落魄时,也多亏他相救才能脱困,男女情爱一事……我心中真真没有这个念头。”

再说也不敢有啊。长乐祁阳在心里嘀咕。

衍之也就罢了,但照顾轻尘对衍之的看重,长乐祁阳若是露出半点偏门的心思,别看顾轻尘现在尊敬长乐祁阳这个师父得不行,到时候长乐祁阳一样落不了好去。何况别说衍之是个内宦,就算是个真正的女人,长乐祁阳也对他生不起任何的心思,最多只是被美色所惑,红一回脸也就罢了,真要扯到情爱上头……一想到衍之私下同他算计和运筹帷幄的模样,还有压榨自己的模样,长乐祁阳就不由打寒颤,哪里生得出半点那种心思。

想着,长乐祁阳又连忙多强调了几句,唯恐钟钦照误会,惹恼了衍之。

他一副避如蛇蝎的模样倒让钟钦照看得好笑,钟钦照与长乐祁阳相识多年,哪里见过他怕什么东西怕成这副模样。

果然是能让长乐祁阳欠债的人,不能轻易以外表判断啊。钟钦照看着天真无邪模样的“燕娘”,心下感慨不已。

当下钟钦照也不多纠缠这个问题,只是又正色道:“既然这般,我便放心了。只是兄长信中所说之事……还请详告。”

长乐祁阳与衍之对视一眼,还是衍之开了口:“此处不是叙话的地方,现下也到了用膳的时候,不如找个僻静地方,用着晚膳,慢慢详谈?”

钟钦照这才注意到现在的时辰,歉然道:“怪我,同兄长见面心中欢喜,竟忘了时辰。”

说着,也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务必让钦照做东,请兄长与燕娘随钦照来便是,必不使兄长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