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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1)(2 / 2)


  他忽而感到一阵可悲,好像这些年的仇恨、嫉妒、杀戮、求而不得甚至是自我感动,都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从未有人,真正将他放在心上过。

  自始至终,他只是一个跳梁小丑。

  尘哥,你去哪儿!沈枝忽然喊了一声。

  其他人转头看过去,萧和尘正快步走向前院,沈枝在后面急急追赶,却因腿脚不便,越落越远。

  众人跟着追出宅子,到了宅子前的空地上。夕阳如火,洒下漫天金辉。

  萧和尘对沈枝急切的呼唤充耳不闻,沈枝见自己追不上,从地上拾起一把短刀,对准了脖子,喊道:萧和尘!你想清楚了,当初我以为你遇难,本该随你而去,不过大仇未报,我怕无颜去地下见你。如今贼人已死,若你又要弃我而去,我于这人世便再无半分眷恋。

  萧和尘猛地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痛心道:我已是一个废人,何须你执念至此。

  沈枝慢慢走近他,一字一句道:我只问你,当年的婚约,还作不作数?

  萧和尘微微扭头,不再看他,也不回答。

  沈枝道:我喜欢的,是萧和尘,你是长源第一美人也好,第一废人也罢,在我眼里,殊无不同。

  他顿了顿,忽而歪头笑道:我这个富陵俏公子,如今已变成个荒岛丑瘸子,难怪你不喜欢。

  怎么会萧和尘急道,看见沈枝满头白发被夕阳镀成金色,终于忍不住轻轻抚摸,分明,还是当年那个小傻子。

  谢惭英静静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扭头看向宁拂衣,却发觉对方的视线不知何时早落在自己身上,忙转过头去。心里蓦地一动,那此前纠缠在其中的许多感受、情绪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名单上的另外三个人与阎空一起来到这岛上,方才早已死在混乱中。沈家的人在宅子里放了火。

  灼人的温度在背后升起,整座宅子被火焰吞噬,大火升向天际,与鎏金的晚霞燃成一片。所有的爱恨情仇起始于那一场大火,也终结于这一场大火。谢惭英感觉自己肩上那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的沉重负担也在此刻被付之一炬。

  他靠近宁拂衣,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还好,一如往昔,宽大、温暖,连掌缘的老茧也不曾有丝毫改变。

  师兄,我喜欢你。

  他在心里说。

  大火不停歇地燃烧着,黑色的灰烬在风中四处飘散。数十艘大船迎着夕阳缓缓驶离小岛,将那些残酷的、血腥的、痛苦的悉数抛下,迎接他们的,将是截然不同又同样美好的未来,大部分人都这么坚信着。

  回到沈枝家中,谢惭英送宁拂衣去房间里休息养伤,而后来到前厅。萧和尘正和沈枝并排坐着,挨在一起说话。谢夫人坐在主位上,见谢惭英进来,向他招手:阿英,过来。

  谢惭英鼻子发酸,强忍住了,走到谢夫人旁边坐下,生涩又陌生地喊了一声娘。这个字,在昨天之前,他是不敢想象自己还能当着本人的面喊出来的。

  谢夫人眼眶立刻红了,抚着他的脸端详了好一阵,才道:我们阿英竟长这么大了。彼时还比她稍矮的少年,如今已经远远高过他,面庞上全没了少时的稚嫩。

  谢惭英于是问起母亲过去几年的经历,萧和尘和沈枝也安静下来听她说话。

  那年大雪夜,谢夫人是抱了同归于尽的心思要将阎空当场杀了,可她失了手。过不多时,阎空手下的人来报,说萧和尘被烧死在大火里,谢惭英却被一个神秘高手救了,己方追过去的人悉数被杀。

  阎空脸色大变,生怕那人再回来,于是押着谢夫人带人赶紧离开,又让人将银杏林里的尸体带走处理,免得被对方查出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一时冲动在下面打个全文完,哈哈哈哈。下面师兄弟就要回到中原,再去给宁仙子报仇了。至于表白么~当然就是在下章啦,我们阿英呐,看起来傻,其实很聪明滴,对吧?感谢在20191208 10:10:12~20191210 09:1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elunsy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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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

  他知道谢惭英活着终究是个祸患,便以寻找谢惭英为由强迫谢夫人留在自己身边,同时也是将谢夫人当成一个筹码。一旦谢惭英如今日一般上门寻仇,他或许还可借谢夫人保得性命。

  谢夫人生怕阎空一旦找到谢惭英,立刻就会斩草除根,面上对他虚与委蛇,自己也想法子暗中打听谢惭英的下落,直到在沧浪山,在马车里听到有人喊阿英。

  她从马车里偷偷向外望了一眼,只看见谢惭英的半张面具,但她莫名就觉得,这个人一定是自己的儿子。

  虽然从外面的情况看,谢惭英的身手早不可同往日而语,但谢夫人担心若自己就这么上前相认,凭阎空的人脉势力,只怕会连番暗害,让人防不胜防,因此便悄悄送了信物出去,至少让谢惭英知道自己还活着,能够想到更好的办法来寻找自己。而自己了却了一桩大心愿,也许还能找到机会先将阎空杀了。

  没料到谢惭英一直未能发现,耽搁了这许久,如今才终于母子团圆。谢惭英不禁道:怪我太蠢,接了那盒子,就没想着打开看看。

  谢夫人也好奇他这些日子都去做了什么,谢惭英便跟她说起自己怎么在沧浪山学艺,怎么在萧茗的有意引导下阴差阳错反而杀了仇人。

  听到有趣的地方,谢夫人忍不住发笑,听出谢惭英话里话外将师兄宁拂衣夸得天花乱坠,也不禁为他感到幸运。

  正说起萧茗,正主终于被放了出来,听说阎空死了,义父安然无恙,又惊又喜,冲进前厅来,反倒怔住了。

  萧和尘站起来,指着谢夫人道:这位你要喊姑姑,听阿英说起,你们是早就相识了,也真是命定的缘分。

  萧茗忙上前行礼,因为实在高兴,言语之间就放得开,颇有点责怪谢惭英道:表哥你去报仇,竟也不带着我。

  谢惭英想起之前自己情急之下,当真是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但这会儿心情好,也打趣她: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去了也是在一边看戏,我可没工夫分心照顾你。

  萧和尘哈哈大笑:阿英如今是越发能耐了,阿茗这点功夫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谢惭英道:舅舅别光顾着说我,还有个人你是不是忘记介绍了?

  沈枝在一边脸一红,先开口了:此前不知姑娘与萧家和谢家渊源颇深,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萧茗刚进门时就注意到他和义父言行举止很是亲近,自己一头雾水,急切地等着萧和尘解释。

  萧和尘以前打听沈枝消息时,只对萧茗说过是一位故人,正斟酌着要如何开口,谢惭英就先道:这位呢,你要叫小爹爹。

  谢夫人悄悄拍了谢惭英一下,示意他不可如此调皮。萧和尘和沈枝双双脸红,萧茗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觉得惊异,见二人都是默认的样子,但一时实在喊不出口,只能冲沈枝行个大礼,算是认了他。

  分别数年,各人都经历了许多事,一谈起就停不下来。

  宁拂衣睡了会儿,醒来时听说谢惭英在前厅,便去寻他,走到门口听见里面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下意识停住了脚步。悄悄往里张望了一眼,见谢惭英笑得十分开怀,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满足。

  他默默转身,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只觉得,似乎这正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

  说了半天,众人都有些疲累,谢夫人说要亲自下厨,做些好吃的。谢惭英于是回房里去看宁拂衣,走到门口时发现房门大敞,再进去一看,屋子里哪儿还有人。问起下人时,都说没看见,他心里咯噔一声,四下搜寻一圈没找到,便追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