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站定在原地，想起刚刚帮忙倒水时，珍妮丝跟他说的话，他远远看着小团子，没有立刻过去，也没有离开。

  他有些挪不动脚，低声嗫嚅道：“珍妮丝给我安排了另外的房间……”

  他话没说完，但许思立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珍妮丝会这么做的原因很好理解，就是让他有些不愉。

  只是想到这个试炼很快就过去了，他似乎也没有必要发难。

  “所以你想去别的房间睡吗？”许思立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年。

  他刚刚也被他拉着一起擦了身，换上宽松的睡袍，此刻站在昏黄的烛火里，显得愈发单薄瘦小了。

  少年垂眸，他其实不太想去，但是……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也隐约知道了小殿下现在的处境，他不想因为自己，再让小殿下的生活变得更糟糕。

  离得远，许思立也看不清少年的神色，但外面真的很冷，又一次看了眼他单薄的睡衣，他终于咬了咬牙，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少年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看到他哆嗦着身子要爬下床，他一怔，慌忙跑了过去。

  “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说着，拉过棉被再次把小孩的身体裹住。

  许思立缩在被子里，只离开被窝这么一下，他感觉都要冷成冰棍了。

  听到司盛的问话，他下意识就说道：“我要你啊。”

  少年不由僵住，而看到人已经在眼前，许思立可不会再让他给跑了。

  他从被子里伸出短短的手，一把抓住少年的衣袖，说道：“你不冷吗？快进来和我一起取暖吧。”

  少年站着没动。

  寝室里门窗都关上了，只留了小小一个排气口，厚厚的墙壁阻挡了风雪，又有烤火的炉子，他并不觉得冷。

  看着躲在被子里依然牙齿打颤的小孩，他最后还是爬上了床。

  小孩已经迫不及待地依偎了过来，暖暖的带着淡淡奶香味的被子罩在了他身上，他伸手，顺势搂住了软软的小团子。

  许思立窝在他怀里，之前没觉得，现在却发现他的身体虽然瘦小，却热烘烘的，跟个小暖炉似的。

  “你怎么不冷啊？”他忍不住嘟囔。

  “可能是习惯了。”

  少年的语气淡淡的，似乎也只是随口回答，却把许思立又给结结实实地心疼了一下。

  就他昨天在地下奴隶市场看到的那个环境，他都不知道司盛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大概只能硬撑吧？所以才会说习惯了寒冷。

  许思立夏天贪凉，冬天却最受不住冷，他往少年温暖的怀抱里拱了拱，被他的体温熨帖着，忍不住舒服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我们一起睡，珍妮丝的话你不用听。”

  他依偎着他，低声说道，“可能你无法理解，但我还是要跟你说，我们现在是处在一个试炼之中。”

  “当试炼结束，我们就回去了，这里的一切都会消失，所以你不用在意什么阶级什么闲言碎语。”

  少年安静地听他说着。

  他确实没有办法听明白他说的，梦境里的很多东西，都感觉跟他隔了层纱，模模糊糊的，他也无法完全理解那些事物。

  但是，他决定相信小殿下说的话。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明明两个人相识才一天，但他却已经对他交托了信任。

  曾经在这个世界上，他是除了自己，谁都不信的……可是现在，他发现这种感觉很好。

  在他最绝望痛苦的时候出现，毫不嫌弃地将他肮脏的身体抱进怀里，又为了他流泪哭泣的小天使……

  他说的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拥有过这份温暖就足够了。

  他收紧了手臂，刚要应好，就听小男孩嘟嘟囔囔道：“我是皇帝的时候你都敢对我这样那样了，现在又没有作案工具，一起睡能有什么问题？”

  少年眨了眨眼睛，作案工具……是什么？还有，对他这样那样是什么意思？

  然而，小男孩并没有为他解答。

  他用小手揉着眼睛，说道：“试炼这几天你就跟我一起睡，不然我一个人会冻死的。”

  少年低眸看着他的发顶，听着他软糯糯满是依赖的小奶音，心里微微酥麻，他听到自己轻声应道：“好。”

  许思立感觉有些困，但看看时间，才晚上八点多。

  就这么睡觉也太早了吧？

  他想了想道：“你还不想睡的话，我可以唱歌给你听。”

  看着他眼皮沉重得马上就要掉下来了，虽然有点想听，但少年还是体贴地道：“殿下困了就睡吧，我陪着你。”

  “不要，我要给你唱歌，我唱歌可好听了……”

  小男孩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了，说着，还半眯着眼睛，拉他在床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