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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2 / 2)


  苏夫人还能不了解自己儿子?那是个真正的人精, 一点点蛛丝马迹在他手里,就能被他顺藤摸瓜找出全部真相来。

  当苏夫人面对楚寔时,还是很硬气的,“是我做的。”

  楚寔的神色很平静,并没有苏夫人想象中的谴责。

  “都是儿子不孝,才让娘为了我做出这种事。若是有报应,就都报应在我身上吧。”楚寔道。

  本来一直很镇定的苏氏立即就哭了,开始捶打楚寔,“你这个混小子,你这不是剜你娘的心吗?我这是为了谁啊?我都是为了你,要报应就全报应在我身上好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凭什么我儿子要配那样的丫头啊?”

  楚寔坐到苏夫人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娘,别哭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你这般做,万一以后被人知晓了,可怎么办?”

  苏氏摇头道:“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楚寔叹道:“娘,这是男人娶媳妇,又不是姑娘嫁人。”其中的厉害关系完全是不对等的。

  苏氏看着楚寔道:“你这是铁了心要娶季泠?”

  楚寔摇头道:“我还在等她醒,问她几句话。”

  然而之后苏氏再派人去看季泠,甚至她自己去看望季泠,都被守在季泠门外的北原给挡住了。

  北原就是那个在扬州被人收买要害死楚寔的随从。而他对楚寔却是忠心耿耿,所以才有后来的事。

  苏氏闹了个没脸也没进得季泠的屋子,而那位刘大夫也再没在楚府出现过,从此以后楚府的主子得了病,都是请顾大夫。

  苏氏见不到季泠,季乐自然就更见不到季泠了,但是她也不怕了,因为老太太昨日已经将她爹娘找了来,让她和楚宿交换了庚帖。

  至于一直昏迷的季泠,却还陷在噩梦里无法醒来。

  在那场噩梦里,她看见自己在章懿出嫁那夜,鬼迷心窍地并没推开楚宿,然后她便嫁给了楚宿。

  可事实证明,那不过只是噩梦的开端而已。

  在她嫁给楚宿之后,老太太从此不待见她,章夫人更是看她不顺眼。而楚宿,更是一步也没进过她的屋子,便是洞房花烛夜,他也只是在外间的榻上将就了一晚,之后就都是独宿或者睡在了怀秀屋子里,依旧后来的小妾屋子里。

  季泠就一直看着梦里的自己,在听雨亭里弹着箜篌,一夜又一夜。

  一日复一日。

  一直到老太太下世。

  就在季泠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等不到楚宿再看他一眼的时候,他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然而带来的消息却是晴天霹雳。

  楚宿要娶周容为平妻。

  周容一直未嫁,也早已跟随周夫人离开了楚府,季泠从没想到,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而那时候,周夫人也已经下世了。

  说是平妻,其实就是唯一的正妻,楚宿的中馈是交给周容的,季泠从嫁给他那天起就从没拿到过那个权力。周容进门后,季泠就搬离了正房,反正这个正房楚宿也从没踏足过。

  季泠心里很清楚,若不是老太太在,她一开始就住不进正房,楚宿从未承认过她。

  周容进门后,陪伴季泠的依旧只有那柄箜篌,“归去来”。她每夜弹的也只有那首曲子,“归去来”,那是她心上的声音,是她谱给自己的声音。

  季泠沉浸在“归去来”的凄凉音调里,一直没办法挣脱,那个音调就像湖底的水草一般,束缚着他的脚,把她往深渊里拖去。

  “为什么还是没有起色?”

  “听说泠姑娘曾经中过蛇毒,那蛇毒太阴寒,即便清除了余毒,但对身体的损伤已经很大。这次又落入水中,凉上加凉,还误食了虎狼之药,只怕……”

  “一切都只能看她的斗志了。”

  声音若隐若现地浮在季泠耳边,她意识到那是现实里的声音,她应该拼命醒过来。可是身体却那么累,一点儿也不听她使唤。

  又是归去来,那音调在她耳边响起,像是有人抓着她的头发在扯。

  刺痛。

  然而刺痛之余,却让季泠意识到,那不是箜篌音,那是琴声。

  是有人在用琴弹走“归去来”。

  会是谁呢?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条路,季泠踉踉跄跄地随着琴音铺就的道路往前走,走着走着,她就睁开了眼睛。

  “姑娘,姑娘,你可总算醒了。”芊眠见季泠颤抖着睫毛睁开了眼睛,一下就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大声。

  季泠想安慰她别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她已经太久没说话了。

  但人只要醒了,性命就暂时无忧了,用过一碗米油后,她已经可以靠坐在床头软枕上了。

  在床上躺了足足六日,季泠只觉得浑身黏腻腻的,强撑着精神让芊眠服侍她洗澡。在泡入温暖的澡盆时,季泠一下就想起了那夜池水的冰冷。

  季泠这时候才从梦境的恍惚里回过神来,“那天是谁救了我啊?”

  芊眠给季泠擦澡的手顿了顿,然后才低声道:“是大公子。”

  季泠的身体在热汤里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那天站在桥上的人有楚寔和南安,为什么不是南安啊?!为什么?!

  季泠想起她的梦境,楚寔并不会比楚宿好,说不定还更坏。她将头缩到水面下,眼泪止不住落下来,难道梦境真的是现实的预兆么?

  沐浴后,季泠神情惨淡地靠在床头,想来大家肯定都以为是她故意的吧?老太太也不知道能不能原谅她,苏夫人肯定恨死她了吧?所以从她醒过来,才一个人都没来看她是不是?

  季泠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芊眠看着也她也觉得好生可怜,她伺候季泠这么久,最清楚她有多害怕楚寔,绝不可能故意落水的。只是她一个丫头,人微言轻,谁也不会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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