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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2 / 2)


  “没错,整容之后改换了身份,这绝对是一个值得研究的发现。”殷冬饶有兴味地拿起了其他的照片,“她的户口为什么会登记在林俊勇家,而且年龄会被登记为十岁呢?我猜林俊勇原本是有一个女儿,也许夭折了,户口一直没有注销。”

  当年是王帆亲自办的林俊勇案,他至今记忆犹新:“林俊勇原本是水手,做得好好的,后来突然搬家了去了我当年任职的县城。他有潜水员证书,改行做起了潜水教练。”

  林俊勇也在那张照片上。他正站在船头,用麻绳拉船。

  “借壳上市。”王帆在重案组的同事拿起桌上另外一张照片,甩了一句十分恰当的形容。他从前是负责经侦的,头脑十分聪敏:“这个李晓依也就是林纨,她是黄才圣手底下的马仔。为了获得合法身份继续非法活动,她潜伏在林俊勇家,冒用林俊勇女儿林纨的身份。等待时机成熟,再次改头换面,来到市区活动。”

  “容貌和证件可以更换,人还是那个人啊。”刑侦部门的同事道,“她做这些事始终都围绕着一个目的吧?那就是为黄才圣集团服务。”

  一句话仿佛抓住了主旨,众人议论纷纷:“那么她的死也一定跟黄才圣集团有关了?只要找到凶手,就可以顺藤摸瓜,摸进黄才圣集团的核心?”

  “那可不一定。别忘了冯小姐的供述,李晓依手里有某些人的把柄。”王帆还记得那些被挖出来的玻璃针管碎片,和钟楚寰和他说过的丁老太太企图给白纨素注射针剂的事情。

  虽然钟楚寰说过,按照犯罪心理,一个罪犯使用同一种方法杀人是一种惯性。但这只是一种推测。

  立即有人顺着王帆的思路往下推理:“如果‘庄家’就是黄才圣,李晓依手里有黄才圣的把柄,这很合逻辑。”

  王帆立即提出了不同意见:“据我们的调查,李晓依跟魏璇、曲云通等人都有一定的关系。她可以拥有‘把柄’的人其实很多。”

  “好吧,”同事们颇有些不服气,“等那块芯片破解了,答案自然就出来了。这个李晓依,她到底有没有其他的社会关系?”

  提及李晓依的社会关系,王帆就又想到了程若云,不免内心感叹。他对这个女人一往情深,林纨失踪七年,他就找了七年,甚至因此舍弃了大好前程。

  但这女人连身份年龄都不是真的,程若云怎么可能玩得过她?她对他恐怕利用居多,正因为她是个犯罪集团的偷渡客,而程若云是警察,这正是一种无形的保护。

  有人一边拿着笔奋笔疾书地记录,一边问:“除了你们提到的这些有嫌疑的人,李晓依在改换身份后还跟什么人密切联系过?”

  “李晓依行动很隐秘。”王帆对她的调查可以说已经比较细致了,“除了这些人之外,唯一一个可以确定的密切关系人就是卫迅娱乐集团的前财务高级主管潘虎。这个人是李晓依招聘进集团的,在卫迅娱乐的项目被发现涉嫌洗钱前后,听闻风声立即辞职,后来也不知所踪了。”

  “这两个人我们认为是一伙的。”经侦的同事分析道,“李晓依在靠其美色和高情商取得了魏璇的信任后,掌管了招聘大权。这个潘虎在出事后因害怕而辞职,肯定是她的亲信。”

  “潘虎也不知所踪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合理推测……他和李晓依都因为在卫迅娱乐为黄才圣洗黑钱的事情败露,而遭到了黄才圣集团的灭口?”刑侦部门的各位同事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王帆叹了口气:“合理倒是合理。但黄才圣要真是这么嚣张,咱们明明更嚣张啊。怎么就找不到黄才圣的一点蛛丝马迹了呢?”

  黄才圣,又是黄才圣。会议又一次陷入僵局,这仿佛就是一个死循环。

  “白船”上的人陆续出水,和当年迟蕴青所说的一样,这条船上有黄才圣的人。

  而那神龙见首不见尾、传说一般的黑色男人黄才圣,至今都下落不明,并且连一个影子都没出现过。

  “李晓依换了身份,说不定黄才圣也换了身份,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活动呢。而且按照我们以往的办案经验,极有可能,我们跟这个人已经打过交道,并且不止一次了。”经侦部门的同事提出一条新思路,“我想我们可以按照已经掌握的材料建立嫌疑人的精确心理画像,依照这个画像对可疑的人进行逐一摸排。”

  这话一说出来,在座的顿时都深以为然,谁知后续却无人应答。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犯罪心理专家在市公安局是稀缺人才,曾经有过,但现在没有了。

  “哎,”王帆用胳膊肘碰了碰一直坐着,没发表过意见的钟楚寰,“心理画像,你来试着构建一下。”

  钟楚寰面无表情,脸色依旧苍白沉郁:“我不擅长用探案小说里的知识构建专业的模型。”

  在座的大部分同事都是老警官了,或多或少都曾经认识他。

  他原先是技侦部门的,这个部门的人无论在公安局外还是公安局内,都不随便露脸。

  但是这张脸极有辨识度,就说是他们市公安至少十年以来的颜值制高点也不为过,更何况他在重案组还有个很出名的弟弟。

  迟煜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不能触碰的点。更何况还有殷冬在,迟煜是殷冬的亲儿子,虽然这是公事公办,但别人都是来帮忙破案的,也许在这个场合提这回事并不合适。

  “既然又跟黄才圣挂上了钩,咱们先来把黄才圣的案子从头盘一遍吧,顺一顺,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摸出一条龙来。”会议室里有人率先打破沉默。

  “二十多年前,这个黄才圣在某发达国家的著名赌城靠研发贩卖新型毒品起家,生意是遍布全球。市公安抓过好几次他在国内据点的马仔,但一直没有人能接触到他在国外的总部,他可能是外国籍,在国内没有户口。”刑侦大队的同事玩弄着手中的钢笔,又盘了一遍早已滚瓜烂熟的黄才圣案子的背景资料。

  “黄才圣这个人十分狡猾,反侦察能力极强。跟随他的党羽众多,大部分是偷渡客。他在国外十余家银行,两家私人银行都有户头,鼎盛时期,在赌城的黑色帮派里首屈一指。”经侦部门的同事接上话头,“但是他行动很低调,据市局抓到过的那些马仔供述,他们虽然没见过黄才圣,对他却都很忠诚。”

  “当年的风声是说他在那边得罪了其他帮派,被警方通缉,因此携马仔和全新的毒品配方偷渡过来,在这边‘打天下’。”

  这些说到底还都只是二十年前那些东西,王帆无奈地笑了笑:“偷渡进来二十年了,他的天下打下来了吗?”

  刑侦和缉毒大队的同事们互视一眼,话说得有些无力:“在咱们的严防死守之下,算是没打下来。”

  面对着同事们的一筹莫展,王帆总算说了句一直想说的话:“这么久以来,我们一直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对手战斗,归根到底是不愿意放弃曾经积累起来的证据和固有认知。难到就从来没人想过对手另有其人,或者黄才圣这个人早就已经消失了、不存在了吗?”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王帆。他的这番话虽然有不少漏洞,但已经没有人能提出反驳的理由了。

  “黄才圣”的消失,并不意味着不会出现另一个人,完完全全地取代“黄才圣”。

  他可能还有光鲜的外在、完美的身份、不会被任何人怀疑的社会地位……在他们盯着阴沟里的老鼠们的时候,这个人就从他们的面前走过,而他们一无所知。

  重新梳理案情,重新找寻证据,推翻一切重来……这是一条无比艰难的路,没有人在如山的困难面前不会存在一丝丝的自我安慰和痴心妄想。但或许攀登那座山,才是唯一到达终点的方式。

  总算有人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重新调查吧。‘交易’继续追踪,黄才圣一案,以李晓依的案子为核心展开调查。目前两个案子唯一能关联的点就只有这张照片,然而它只是一张照片,也许背后有真相,也许是巧合,什么都证明不了。”

  他们不约而同都开始垂头凝思。夜越来越深,灯光越发微渺。黄白的光线聚焦在桌子中央那张“白船”照片上,所有人的思绪又回到了那最初的原点。

  同事们互相递了个眼神,包括王帆,没人再提出相左的意见。

  迟蕴青当年所说的话,这张“白船”照片,一直向他们暗示着,这是通向破解迷局唯一的一扇门。

  因为长时间打不开这扇门而被迫绕路,是让所有人无比沮丧的。

  长时间的静默过后,会议室里开始了漫无目的的研究与讨论,讨论的核心,依然是那些照片。

  “李晓依抱着的孩子是她的吗?她已经结过婚了?她男人是谁,是否也是黄才圣的人,当时会不会跟她在一起?”

  “孩子应该不是她的。”殷冬果断摇头,“她没有生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