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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伟清不太避讳亲近的人。(2 / 2)

  酒店的旋转门慢慢悠悠地才转半圈,何悠扬没这个闲情雅兴,觉得磨蹭,他指了指齐临怀里的小东西:“这怎么办啊?”

  齐临摇了摇头:“不知道,总不可能带回去……明天查查这附近有什么福利院吧。先把这一身衣服换了再说。”

  “哦……那你刚才定了几间房啊?”何悠扬不确定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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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一间啊,你想几间,每人一间,三间吗?”

  何悠扬扬了扬眉,脸上按兵不动,心里却有点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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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一进大门,训练有素的礼仪小姐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在看见他们一副穷酸样后,怀疑他们走错了地方,“这是……”

  齐临面不改色地在礼仪小姐们的簇拥下走向前台,拿出身份证:“我们刚才定了间房,请尽快帮我们办理入住。”

  “好的,先生,”前台机械化地接过身份证,不巧输入信息时抬眼看了眼来人,顿时傻眼,觉得眼前两个人就像是抱着孩子进城打工养家糊口的农民工,“您二位这是……”

  何悠扬一方面觉得尴尬,一方面憋笑憋得肚子疼,他甩了甩头发,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天男散面粉:“快点吧,我们想……洗个澡。”

  前台见多识广,阅人无数,还是被他们俩惊世骇俗的造型震惊得说不出话:“好、好的,先生,这、这是你们的房卡,八楼,电梯前边左拐,噗哈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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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临:“……”

  电梯匀速上升,何悠扬终于从镜子中看见自己啼笑皆非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差个破碗就能往马路边一坐去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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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临怀中的孩子一直吮不到手指,不乐意了,不满地哼了两声,四肢并用开始乱动。齐临平日里虽然喜欢招猫逗狗,但向来对还不会爬的小婴儿敬而远之,觉得这东西就像齐老太太贡桌上的佛像,碰不得摸不得,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这脆弱的玩意儿碰倒、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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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所措调整姿势,可是怀里的孩子越来越别扭。

  “它可能是饿了,都好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他们肯定也不会喂它什么好东西吃。”何悠扬从齐临怀里接过襁褓,“我来抱吧,你这抱得姿势都不对。”

  齐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确不会抱,难道何悠扬去过月嫂班偷师,会抱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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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它是男孩还是女孩啊。”何悠扬做了个鬼脸哄它,还真抱得有模有样的,“还挺沉,叫它铅球得了,怎么样?”

  齐临:“你取的名字……都让人觉得很有投掷欲,想把它扔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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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房门,何悠扬微微失望了一下,这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齐临定了个双人标间,而不是大床房。

  从硕大的落地窗外看去,这是个欣赏风景的好地方,酒店是好酒店,设施是好设施,只可惜阳山这地,好像本就没什么水天一色、山清水秀。窗帘一拉开,灯火都少得可怜,就一条还算秀气的河道,两岸初春的柳树却磨磨蹭蹭地还未抽芽,有点萧条。

  何悠扬把铅球轻轻放在沙发上,齐临开了空调,等室内温度上升,立马就想把铅球身上裹着的不像样的破布脱了。何悠扬去卫生间端了盆热水,沾湿了毛巾等着给它擦身子。

  齐临先是把它外层裹着的那块污秽不堪的外壳剥了,随手扔在一边,没想到几张纸从里面滑落在地。

  何悠扬捡起一看——竟是一张白纸黑字的送养协议和一张绿油油的出生证明。

  那张协议上用正楷写着:“因家庭贫困无力抚养,本人将于xxxx年x月x日出生的婴儿无偿送养xxx夫妇,望你们二人今后能善待孩子,让他平安快乐地长大。我们不会以任何方式要回孩子。”

  最下面又写了三遍“望你们二人今后能善待孩子”和几个加重语气的感叹号。

  何悠扬将这张纸放到一边,心里有些堵。原来抛弃一个孩子,就是一句无力抚养能做出的决定,就像穷困的主人不堪重负,抛弃一只相依为命的狗,任他去流浪。

  “是个男孩,”何悠扬又拿过那张出生证明,草草看了一眼便递给齐临,他低垂着眼眉,坐在床边,喃喃地说,“我出生的时候……也差不多七斤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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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山县人民医院……”看见出生证明上的签发医院,齐临神色一凛。

  何悠扬:“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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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临像是恍然大悟:“齐伟清有一个相识多年的朋友,逢年过节总是给我送死贵的礼物,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姓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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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悠扬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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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临嗤笑一声:“齐伟清的朋友能走什么正道?现在看来这些被贩卖的婴儿,都要从他那里走一遭。”

  何悠扬先是难以置信,又觉得这样的猜测确实十分合理:“你是说……只要他们合作,这出生证明就能母鸡下蛋一样随便开?”

  齐临点了点头:“对,完全不需要住院记录,就能轻轻松松在这家医院开一张出生医学证明,比办一个假证靠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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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冷笑一声,转身去看空调显示盘上的室内温度:“齐伟清做生意真是讲究诚信,怪不得生意兴隆。”

  “过年的时候,在医院遇见的那个我爸新女友,原先就是这家医院的,他们两个肯定是在那里认识的。她现在被调到江州,应该也和我爸还有那个张院长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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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悠扬若有所思道:“你当时在电梯口和她大吵一架,你除了指责她推了你奶奶,我记得你好像还问过她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小医院,来这里树大招风……她难道也参与了你爸的事?”

  齐临叹了口气:“参与多少不好说,但她肯定是知情者,齐伟清不太避讳亲近的人。”

  不太避讳亲近的人?何悠扬忧虑地看了他一眼。

  室内的空气差不多暖和了,齐临搓热了双手,开始给铅球脱衣服。

  可是他实在搞不懂铅球身上那套连体衣的构造,觉得解数独都比解衣带容易千倍。脖子那儿明明白白的蝴蝶结在他的百般努力下不小心成了一个死结,铅球如有实质地盯着他,齐临汗都要下来了,觉得被一个还不会说人话的小东西嘲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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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悠扬看不下去了,毛巾往盆边上一搁,上前解救:“齐少爷,你到底会不会啊,还是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