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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2 / 2)


  “哎呀,晓得啦晓得啦。”

  二人前后下车。难得的母女时光,梁昭挽着妈妈的胳膊,旁敲侧击问她,“那个老傅还去跳舞哦?”

  一句话,让老小姐面上露出些夕阳红般的、红鸾星动般的颜色。但嘴上强硬,“嗯呐!他会扭得很呢!今朝跟这个扭明朝跟那个扭,个老克勒的样子。迟早有天闪了腰!”

  “了解这么清楚。在人家身上安摄像头了?”

  老小姐支支吾吾,叽叽歪歪。

  西落日头下,梁昭久违地心胸舒坦,嗟叹,“唉,看来我没长嘴也是梁家单传的。”

  梁瑛一把撒开她。没走几步,又主动黏乎回去,叮嘱梁昭,这几天住在这边,傅伯伯他们家或许会上门来拜年……

  “你想我怎么做?帮你当军师,僚机,还是前哨?”

  “滚。别太殷勤就行。”

  梁瑛说,无论如何,她依旧放不下谭主任。

  梁昭听后面上一滞,再笑笑,“别太殷勤是伐?那我擅长的。”

  —

  没成想,老傅何须她们娘俩殷勤,次日一早,他就领儿子上赶着来登门了。

  进门前先三分笑,茶叶鲜花阿胶糕,新年好,恭喜发财!

  梁瑛尴尬死了,这两年春节来家里走动的亲戚少,她都没置办多少干湿果。没的招待人家,好欠礼数,赶忙使唤梁昭,“去巷口的超市称几斤炒货来。”

  梁昭听话到门口穿鞋。

  老傅的儿子突然说:“我陪梁小姐一道罢!”

  *

  本来,吃了软钉子的某人是打算直接回家的。结果路上一通电话,科室又把他叫了回去。

  某闹市发生群殴事件。就近送来十几名伤员,春节期间,医院只能抓壮丁。顾岐安一路油门到底冲回去,几乎边跑边穿白大褂。急诊科简直炸了锅。

  担床上还有小孩,无辜被误伤,脑袋鲜血淋漓地,哭喊要妈妈。

  顾医生同他“嘘”,轻手轻脚查体,也哄慰他,“叔叔答应你,你只要乖乖配合做检查、治疗,明天,甚至今晚就能见到她。”

  小孩这才息了哭闹。

  然而连夜的手术过去,人还是没救过来。

  原本脑子里就有血块,一摔跤,急性硬膜下出血。下手术台还好好的,出清醒室又不行了。

  大过年地乐极生悲。家属在走廊哭得昏天黑地。

  顾岐安就站得远远地,背贴墙壁,手上反复缠着领带。从本科大四就开始训练的单结、滑结、外科结,……,练得再熟极而流,也有眼睁睁救不回人的时候。

  周琎迟一步更衣出来,见状拍拍他肩膀,“别看了。我早就麻木了。”

  顾岐安直起身子,错开肩上的手,“我又做不到,还瞎承诺什么。”

  “啥?”周琎没会意。

  “没什么。天都亮了,你怎么着?”某人抬臂看表,六点多一刻。他问周琎去不去吃早饭。

  “你请我就去。”

  “一天到晚打秋风有没有出息?”说是这么说,也没拒绝,请就请呗。

  结果周琎又反口,“算啦。我等下还要开车去苏州接人,接婷婷爸妈来上海,”婷婷是他未婚妻,口头上的。二人恋爱长跑也有三年许,是该提上日程了,“你有点不对劲啊,家里有的吃跑外面干嘛?”

  脱白大褂的人:“你管我?”

  “……大早上的,你吃枪药了!”

  二人一路打着嘴炮到车库。周琎忽而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到底是个矛盾体。不谈结婚吧,又嫌战线拉太长,不够真诚;谈了吧,又烦,车子房子聘礼一箩筐的事体。老实说我们这种工作性质,结不结的有差嘛?还不是照样通宵站岗,完了连早饭还得在外面解决?”

  顾岐安冷冷地,“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得了。”

  “别,我说的是普遍现象,不单指你一个。”

  坐进车里的人和周琎告别,等着发动机升温间,心里也在反刍。反刍他当初入围城究竟是什么心理。

  抛开所谓的歉疚、责任感,抛开为了拿结婚背书出国的私货,还有呢?

  好像只有,时辰到了,与其浑浑噩噩没个着落还不如趁早落定。更何况平心而论,的确没有比梁昭更合适的女人,乃至他觉得日后也不会再等到。

  当然,那是彼时的心态。

  就这么着在晨雾里驱着车,等顾岐安反应过来,却是不知怎地开到了梁昭娘家这里。

  车劈雾进了弄堂。迎面就见一双男女年纪约仿,有说有笑,男人绅士品格地怕女士拎东西太累,还关照她,给我拎罢!

  “不用了,谢谢。这点东西还是拎得动的。”

  紧接着又礼尚往来地互相客套。男人关心起女士太瘦,趁着过年多贴贴肥膘呀!

  “我是吃多少都不太长的体质。”

  “唉,那岂不是风一刮就倒?”

  说着,往前几步就要拐弯抄小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