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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2 / 2)


  容初嫣闭了闭眼,紧张得几乎浑身战栗,但她吹的音律并未凌乱。

  “何人在此。”这嗓音,深沉平静,冰凉如水,不是皇帝是谁。

  容初嫣按捺过快的心跳,转身露出笑意,放下手中草叶,款款行礼,道:“是初嫣。初嫣拜见皇上。”

  皇帝身旁有两人掌灯,火光不算太亮,他负手慢慢走在前面。

  那道袍角随风轻飞的身形,被灯光勾勒出朦胧轮廓,仿佛与月下的桃花融成一幅写意的水墨。

  光看这剪影,仙姿隽逸,很难将隋祉玉与杀伐冷酷这样的字眼联系起来。

  “免礼。”隋祉玉直言道:“你如何会吹这曲子?”

  他自己谱的《云水》,他记得并未在公开场合吹奏过。

  容初嫣赶紧道:“从前,臣女无意间听皇上吹奏过,当时便十分喜爱。可惜只记下大略,没有记全。”

  她那时曾远远窥见,他独自坐在明佛木塔旁,含一片草叶,手指轻压着叶面,衣袂猎猎,曲声婉转流泻。

  她那时看着他的背影,就很想把他拥入怀里,安慰他,向他倾诉。

  果然如容初嫣所料,皇帝终于将目光转落在她脸上,第一次正眼看向她,眸中含着意味不明的审视。

  容初嫣整颗心都提起,她知道皇帝能懂她的意思,在他没有做皇帝的时候,她就已悄悄记下他吹奏的曲子。

  那意味着什么,意味她暗暗恋慕他多时。

  她得表明心意,打消皇帝的疑心,让他知道她的真心。

  然而容初嫣却是失望,皇帝听闻她的一番心意,却似听不懂少女的表白,只点评道:“你记性很好。”

  “不是这样。”容初嫣急切道:“皇上,是因为,初嫣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对她来说,皇帝可以比容家更重要,他懂她这话的意思吗?他这样聪明,一定懂的。

  果然,隋祉玉又看了看她。他这次终于勾唇笑了笑,眼中却无笑意,只道:“朕知道了。”

  他只是这样说了一句,并未给容初嫣任何回应,就又离开。

  以隋祉玉的理智和冷酷,自是没有任何触动,他只是觉得容定濯派来的这两个姑娘,还真是各有手段。

  一个动之以“真情”,一个是若即若离的暧昧。

  不过,他对容初嫣实在没有任何兴趣,连逗一逗的心思都欠奉。

  他一下又想到经常被他逗弄的顾磐磐,竟然又有点想把她叫过来。

  其实他也弄不清楚,顾磐磐到底是不是容定濯的女儿,总之和容定濯关系匪浅,来历不纯就是。

  容初嫣也不知皇上到底对她留心了没有,她只有在明天的大典上继续表现。

  明天的献舞,她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沦为她的陪衬,包括顾磐磐。

  ——

  太皇太后的六十大寿,如期而至。

  金河苑太仪殿广场上,礼乐大作,孔雀羽扇、绛麾宝幢恢弘林立,百官俱着朝服,肃然鱼贯入禁中,等待皇帝与太皇太后驾临。

  待皇帝与太皇太后沿着红毯临位宝座,作为百官之首的容定濯,登上丹陛,念读了一篇太皇太后的颂词,群臣随即行三跪九叩之礼,山呼陛下万岁,太皇太后千岁。

  太皇太后接受朝贺后,按照百官品阶,赐下金玉如意、朝珠、瓷器、茶叶等赏赐。

  设宴的地方是在外朝弘恩园,朝拜礼之后,以皇亲国戚、勋爵大员,皆去往弘恩园。

  园中自是官员先到位,等皇帝和太皇太后驾到。

  因此,各位官员路过容定濯和邢老太尉等人时,都纷纷行礼,邢老太尉现在很少出现在京中,陡然见他与容定濯一起出现,都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看看邢老太尉那两个孙子,真是生得叫人羡慕。

  邢燕夺与邢燕承只相差两个月,虽然邢燕夺是邢家嫡长孙,但是从小,邢燕承就不爱显山不露水,邢燕夺则要叛逆张扬许多,因此,小时就一直有人说邢燕承更像哥哥。

  但如今邢燕夺执掌兵权,身上威势重,人也越发冷漠沉稳,众人也不会再觉得邢燕承是哥哥。

  仅从姿容来看,兄弟两人算是各有千秋,都是灼然耀目。但是邢燕夺因为气质关系,要更为摄人。

  容相还没有儿女呢,从这点来说,众臣觉得邢家兴许日后会更强盛。

  ——

  大家等了一阵,皇帝与太皇太后才到了。

  筵席开始时,准备的歌舞节目也依次登场。

  没想到,她们这个舞居然还是压轴,成了最后一个节目。女孩们等得都有点儿心急了,尤其是看到皇上和一众贵族子弟都有些心不在焉,就更着急。

  有些观众也挺着急。

  消息灵通的年轻公子们,早就听说,青鸾书院的舞有上京第一美人容初嫣,有最近传得比容初嫣还胜几分的顾磐磐,光这两个少女,就让人期待这个节目了。

  终于到了最后的节目,顾磐磐和一众小姑娘都换上了裙裳,戴好面具,等候着出场。

  顾磐磐上场前,不知怎么的,就看了那主位的皇帝一眼。这一看,倒是愣了愣。

  饶是顾磐磐这样痴迷医术,对皇帝没有觊觎之心的,也为这纯粹的男色给看愣。

  看得呆愣的又何止是顾磐磐,无论是贵女,还是教坊司的姑娘,乍见皇帝,愣神的都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