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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月光第68节(1 / 2)





  “我不怕您,”她面不改色地与他对视,说:“虎毒还不食子,我不信您会真的不管自己的儿子,况且……这些危险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您带给他的。”

  路东文从前不是没有听外面的人提起过路易林这个女朋友,说来说去无非也就那么几句,普普通通上不来台面,路家绝对不会接受。

  上次见面时气氛尴尬,路东文都没睁眼瞧过这个小姑娘,现在她抬起头来,看着确实也是漂亮的,与从前路易林胡乱结交的那些女孩子都不一样。

  平心而论,路东文并不讨厌赵明熙。

  他们素昧平生,他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去讨厌人家,况且路易林把她保护得跟什么似的,听说这次路易林肺部受创就是因为在“苏一”和一个言语冒犯她的混账打架,听起来十分荒唐,可想一想沈梦欣的性格,又觉得路易林真的和他母亲很像。

  路东文叹气,也很坦诚:“我早就安排好了让他去澳洲,他有澳洲的永久居住权,随时都可以去,他爷爷奶奶也都在那边,身体目前都还算康健,他也适应了那边的生活,等过几年国内把路氏和沈家这些事情都忘却了,他再回来跟着他哥做生意,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路东文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路易林,无奈道:“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他偏不听我的。”

  赵明熙眼眸一亮:“为什么?”

  “他说,如果我不把户口本给他,他就一直在沪城跟我耗着,冬天也不会再去墨尔本,他这是在和我较劲儿,为了你!”路东文总算是对她展露出一丝不满,但好在也只是为了路易林着想。

  赵明熙突然想起来上一回她劝他去墨尔本的时候,路易林说过的要去办的那件重要的事,原来就是这一件事。

  她抿了抿唇:“倘若我愿意帮您劝他呢?”

  “没有用的,易林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谁还能绑着他过安检过海关吗?”

  路东文说“活生生”这个词,扎在赵明熙心口隐隐作痛,她低声说:“可是我希望他能一直活生生的,哪怕远在天边。”

  赵明熙曾经说:“我从不试图摘月,我要月亮奔我而来。”

  这句话第一次出世,是奥黛丽赫本说的,很多人都听过她这一句,但却不知道紧接着这句的下面一句——“可是月亮奔我而来的话,那还算什么月亮?我不要。我要它永远清冷皎洁,永远都在天穹高悬。”

  她分明是暗流的河,

  隐蔽的洞,

  寂寥的夜。

  可,

  他是明朗一轮圆月。

  赵明熙心里的那颗月亮,亮了又亮,圆了又圆,不论如今变成什么模样,她都希望路易林能一直都好。

  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只要他好好活着,无论他在何处,她抬头就还是能看见他的耀眼。

  路易林曾经在和赵明熙讨论以后的孩子该往什么方向培养的时候,说过自己本科和研究生学习的专业,有些出乎赵明熙的意料,他学的是物理。

  “怎么从你身上一点儿也看不出什么理科生的呆板和严谨呢?”她那时候和他开玩笑。

  他正儿八经:“大概是因为有艺术天赋,一直在摄影这一块儿也有兴趣,所以不会整天泡在实验室里,性格也外向许多。”

  路易林是2008届的高考生,赵明熙当下就去搜了那一年的qs排名,她原来就知道墨尔本大学很好,可没有想到在那一年,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在世界大学排名也只是第50和第56,而墨大排名第38。

  而物理专业,当时墨尔本大学全澳第一。

  “澳洲的学历的确是有一点水,但我当时也的确考虑过北大,因为想去北京看奥运会。”路易林这样突然来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吹嘘还是想说什么。

  赵明熙不仇富,但突然间有一点嫉妒他的好脑子,她说:“如此一看,还是你的基因好,所以生女儿更好一些。”

  路易林笑着去挠她痒痒,故作无所谓:“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爸不想让我进路氏,他没有像很多商人家长那样逼着我学商业与管理,随便我是想学什么专业、毕业了要从事什么工作,只一心想着送我去澳洲,即使墨大根本就不承认我们国内的高考,要我多读一年预科课程,他也没有说什么。”

  “不懂。”

  路易林手开始乱摸,笑说:“如果不是那时候舅舅和我说家里要生事端,我也不会在研究生毕业之后回国,可能……都遇不见你。”

  她按住他,化被动为主动,撑着下巴趴在他身上,假装思考:“要是真的遇不见,那也是无缘。”

  路易林记性最好,立即就翻起旧账来:“那时候我说我们相遇是缘分使然,你不是非说自己不相信缘分吗?”

  她突然低下头去吻他,认输:“我后来信了。”

  话题被别的事情打了岔,最后就没有得出一个统一的最初那个问题的答案,但她知道了他的能力和本事,如果他可以回到墨尔本生活,即使没有当初金尊玉贵的身份,他一样可以自食其力、熠熠生辉。

  路琪飞回来之前,赵明熙还斗胆问了路东文关于路易林一直以来的两个疑问,一是为什么不强加干涉他的自由对他一直放纵,难道是真的从小就放弃他了吗?二是那几年不断转移到国外的高额分红,是不是真的都给了苏哲尧?

  路东文和煦地笑了笑,还真的回答了她,他坐在路易林的床边,表情居然真的有一个慈祥的父亲样子。

  他说:“不管易林嘴里怎么描述的我,我都想要为自己申辩几句,我一向不干涉他的人身自由,不是因为对他不抱期望,是因为他从小就常进医院,身体不好,我和他妈妈只能小心翼翼地娇养着,只要他开心,我们平常也懒得逆着他的心意,也许你不相信,如果我们路家现如今还是从前那般得天独厚,如果易林真的爱你,说什么都要娶你,也许我会拗不过他真遂了他的心意。”

  路东文又去看了一眼他那不幸的幼子,虽生死别离的准备他从前也做过许多次,可无论何时他都心怀愧疚,他突然问赵明熙:“你知道为什么集团出了事情,我不选择和别人一样跑路出国,要这样人人喊打地在国内过这种老鼠过街的日子吗?”

  “您信佛教,怕遭报应。”赵明熙大概猜到过这个原因。

  “我为什么信佛教?”

  赵明熙点了点头,这才恍然大悟:“您是因为易林的病……”

  路琪飞恰逢其时地走进来,不是故意听到他们这两句对话,但他深知有些话路东文自己不会说,所以他想帮他说一句。

  路琪飞把买来的东西放到床边的柜子上,说:“人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因为善恶有报,不是报在自己身上,也是会落在家人朋友身上,我爸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我会替他赎罪,可我哥这个病经不起任何折腾,所以我说大伯绝不会违法犯罪,他这半辈子都在为我哥行善积德,没有一丁点儿是伪装出来的。”

  路东文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再多说。

  路易林就是在这时候麻药劲儿过了醒过来的。

  赵明熙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睁开的眼睛,她凑过去听他说话,声音微乎其微,他说:“我命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