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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2 / 2)


  红娘受了很多的苦,可如今她将自己的信任寄托在她这个“小偷”身上。

  这种被托付重任的感觉,让虞渔觉得很奇妙。

  虞渔也感受到,自己在现实世界的起点已经够好了。

  她很多的遭遇,都是性格原因。

  对于一无所有的人而言,他们仍旧要生活下去。

  天会下雨,无遮无挡的人总会被雨淋湿。

  所以人躺着淋雨、坐着淋雨、站起来淋雨,乃至一边奔跑一边淋雨,都无所谓。

  雨到底是要落在人身上的。

  可若是有一天,人不想淋雨,就要自己筑起房子。

  虞渔出生的时候,父母尚且为她筑起了能挡雨的房子,可红娘什么也没有。

  虞渔不觉得红娘失败,在这个旧社会里,红娘已经活出了太凛冽的模样。她从某种程度上,也终究成为了她想成为的人。

  虞渔望着镜子里的红娘,入了神。

  她眼神中露出茫然。

  她开始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以及重生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虞渔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太随意地使用自己的脸和声音——她到方才,好像也还是认为:一张漂亮的脸,才是她改变所有命运的基础和根本。可若是她没有在十八岁变瘦,她是否就永远都无法走上她梦想的人生轨道呢?

  她所拥有的这份美貌,究竟是什么?

  男人的爱,究竟有何意义?

  美貌应该成为她的一切,还是只应成为她的一个武器呢?

  在现实里,她每天都在想着,如何快速得到瑶的国标,如何让她曾经有所怨念的陈穿对她求而不得,又如何让厉害的男人对她很好,只对她一个人好。

  那些到底有用么?

  她真的因此变得更有力量了么?

  一切都处于快节奏中——以致于她来不及思考那些东西是否真的让她快乐、让她成为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人。

  回过神来,她沉默地为红娘梳顺了满头青丝。

  她不会挽发,红娘便让她看着学。

  红娘的手穿过青丝,如同穿针引线一样灵活,两根簪子固定好了长发,简单而好看。

  几缕碎发从她的侧边分出,使她的脸看起来柔和。

  虞渔拿款式漂亮的簪子给她。

  红娘却不要。

  “白日我不爱这些,晚上再簪。”

  天渐黄昏的时候,易春院才会开始热闹起来。

  白天是没有客人的。

  红娘在白天里,看上去很冷。

  她穿着白色的衣裳,带的是素色的簪子,脸上几乎没有表情。

  红娘领着她推开房间墙壁上的暗门,里面是满墙的书。

  红娘对虞渔说:“我改变想法了,我给你两种选择,也就是说你有两种方式进京。”

  “第一种方式,我会把你训练成为江南最有名的花魁,时机成熟时,我会把你送到上京,你去笼络权贵,让他们打压谢如君,害得谢如君跌落凡尘。”

  “第二种方式,我教你读书,而你从此以后以男子的身份,考科举,入朝堂,成为高官,折断谢如君的所有党羽,打压他,让他跌落凡尘。”

  这两种方式,都看起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可红娘的话语里面却没透出任何不坚定。

  她对于将谢如君拉下马这件事,似乎胜券在握。

  红娘对虞渔说:“这两种方式,你自己选。但无论选哪条路,你既要学做官的知识,也要学成为花魁必须具有的技艺。”

  这两条路都难走。

  只是第一条路稍微遵循现实,而后一条路则完全是一种理想之路。

  如今红娘远在江南苏州城,想将谢如君打落凡尘似乎是痴人说梦,可是她半点没有痴人说梦的虚浮,每个字都清楚而有力,她轻描淡写——而又势在必得。

  而她如今将信任托付在了虞渔身上,仅仅因为虞渔的眼神让她想到了年轻时的她自己。

  这是一个绝望而疯狂之人的委托。

  若问虞渔对此究竟是什么感觉。

  感觉有些复杂。

  红娘的遭遇令她感到震撼。

  但是红娘和她不过是见过几次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