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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法官第821节(2 / 2)


  但张斐说得这么轻巧,但他若否认自己没听懂,那不是自己傻么,可若说自己听懂了,他又反驳不了这个观点。

  范镇却道:“就算如此,也不应入罪。”

  张斐面色严肃道:“尊师重道,乃是本庭长的信仰,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我无法容忍任何有违尊师重道的行为,在我看来,此人的行为,简直就是十恶不赦,必须拿下。”

  “你。”

  梁友义道:“你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老夫又不是你的学生,老夫怎就不能质疑你的观点。”

  “不错,儒家思想也有尊老爱幼,你怎又不遵从。”

  不少士大夫、官员也纷纷出声相助,大骂张斐不讲武德,你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啊!

  叶祖恰看着他们急赤白脸,不禁暗想,第一回 上老师的课,是这样的。

  面对众人的讨伐,张斐是丝毫不慌,突然向一众学生问道:“你们认为,我是否该判梁老先生有罪?”

  学生们是面面相觑,然后轻微地摇摇头。

  张斐问道:“为什么?”

  一个学生鼓起勇气道:“因为梁老先生只是说了一句而已,就算不对,但也并未违法。”

  张斐道:“但是他显然没有遵守尊师重道,在这课堂上,我就是老师,而他不但打断我的讲课,同时对我出言不逊,这叫我今后如何带学生,这叫我的学生如何尊重我这位老师,我为何不能将他治罪?”

  那学生道:“梁老先生是打断了老师的讲课,老师可以将他驱逐出去,但不能将他抓起来啊!”

  张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名叫沈青。”

  “很好!”

  张斐突然微微一笑,先是冲着马小义一挥手,马小义立刻松开来,然后又拱手向梁友义道:“梁老先生,方才得罪之处,还望你老能够多多包涵。”

  就这?

  梁友义气得是吹胡子瞪眼,指着张斐道:“你三番四次羞辱老夫,今儿若是不给老夫一个交代,这事绝不算完,就是告到官家那里去,老夫也不怕。”

  他都快气昏过去了。

  张斐点点头,然后解释道:“其实方才这一切,只是为了回答梁老先生的问题。是该以水为主,还是该以瓶为主。”

  梁友义当即就傻眼了。

  什么鬼?

  方才是在上课?

  张斐道:“如果以水为主的话,我就能够以我的道德观,去判定你是否有罪,因为我是大庭长,而梁老先生你现在不过是一个百姓。”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学生,“你们认为方才那一幕是否可怕?”

  一种学生纷纷点头,他们方才确实被吓到了。

  张斐道:“如果以水为主,就一定会出现这种情况,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粗暴,比如说一个学生和一个老师发生冲突时,即便学生占理,但是主审官可能还是会根据自己尊师重道的思想,去庇护老师,认为学生不应该状告老师,但这显然会纵容更多心术不正的人为人师表,这也是很可怕的现象。”

  学生们听得是稍稍点头。

  这个案子其实发生过的,也并不是非常罕见。

  张斐又道:“又比如说,之前妫乡弑母一案,其实我个人是真不希望判决吴张氏有罪,因为我认为她真的是无辜得,真的非常可怜,而且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被强迫的,是值得大家同情的,我们不应该再让她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这也不是那吴母所期望的,亦不是法律所期望的。

  但是我不能这么做,为什么,因为我是大庭长,他不能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如果我不判她有罪的话,可能很多老人,都会因此被害,这甚至会颠覆整个社会道德人伦。还有!”

  他又往外指了一圈,“这里有很多人,都在处心积虑的对付皇庭,并且已经使用各种手段,来阻碍皇庭的公正审判,记住,是公正的审判。这真的伤害了我那爆棚的正义感,我也很想直接将他们全部处决,让他们永远张不开嘴。”

  不少人顿时心中一凛,背脊发凉,真的假的?

  难道这是一场鸿门宴,要将我们一锅端吗?

  张斐问道:“我有没有权力这么做?”

  有人点头,但随后又摇摇头。

  “我不知道以前的主审官是否有这权力,但是庭长是肯定没有这权力的。”

  张斐拿起那个瓶子来,“无论他们的为人多么自私,无论他们目的多么卑鄙,无论他们的手段多么狠毒,但只要他们不违法,我就不能抓他们,因为我的正义感必须束缚在这瓶子里面,我不能凭借一己得失好恶,去判定他们是否有罪。

  水是所有人的约束,而瓶子是对主审官的约束,我不会去跟百姓讲这些道理的,我只会跟你们讲,因为你们加入法学院,是想要成为主审官,如果你们心中不能做到以瓶子为主,那么就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主审官。

  再说妫乡弑母一案,为什么法律要这么规定,难道朝中大臣就不知道会有这种现象,他们当然知道,但是没有办法,如果这种行为是被允许的,可能会害了很多的父母,会令道德沦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瓶子也是在保护里面的水不受到污染。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学生们是激动地点点头。

  这课上得太得劲了,真是跌宕起伏,身临其境,比跟着老师念书有趣多了,而且他们此时此刻,就觉得自己学了很多知识,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成为一个主审官。

  张斐又看向梁友义,“梁老先生现在是否可以原谅我方才的鲁莽之举。”

  梁友义憋着红着脸,纠结片刻后,还是拱手道:“老夫贸然打断张庭长上课,也有不当之举。”

  他哪里还敢较真,张斐说得再明确不过,我知道你们在搞事,我不抓你们,只是因为我被束在瓶子之中,你要把我放出来,那我就能抓你,我是大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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