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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2 / 2)


  啊啊啊啊啊

  整个树林瞬间变成炼狱,回荡着厉鬼们凄惨的号哭声。

  面对这般惊骇的场面,三个活人早就抱作一团,缩在角落里发抖。

  麻花辫几乎昏厥,软塌塌地倒在小结巴的怀里。

  道道道道长怎么还不来啊小结巴捂着麻花辫的眼睛,自己面色苍白,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许久。

  这场厉鬼杀戮终于停止,现场惨不忍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烂腥臭味。

  满地都是碎肉和残肢,血淋淋的心肝脾肺和肠子挂在枝头,喷溅到树叶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到草地上。

  结束屠杀的僵尸少爷抱着姜霁北的尸体,站起身来。

  他低下头,怀里抱着的人却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竟是半个鬼里鬼气的纸扎人!

  !僵尸少爷愣了一下,随即转头四下张望。

  看到这一幕,三个同伴也愣住了。

  小结巴弱弱地问:寂、寂哥怎么变成了纸做的?

  纸人?替身?老孙回过神来,如果这个不是陈寂,那陈寂去哪了?

  突然,旁边有人回答:我在这儿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众人一僵,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去。

  抬棺的第四个人抬起头来。

  草帽下露出一张明月似的脸,可不就是姜霁北。

  寂寂寂寂哥!小结巴放开麻花辫,激动地朝姜霁北扑去,太太太好了!你你你没事!

  陈寂,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麻花辫也瞬间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

  没事。姜霁北摘下草帽,笑意盈盈,哪能这么容易死呢?

  从一开始,坐在花轿上的就不是姜霁北,而是无脸人给他的纸人替身。

  真正的姜霁北乔装成抬轿的随从,一路混在送亲队伍中。刚才场面太过混乱,谁都没有注意到他。

  麻花辫刚要朝姜霁北奔去,眼神却在触及什么时,忽然变得惊恐:啊啊啊!

  第一个冲到他身边的小结巴也发现了异样,猛地停住脚步:寂哥,你的手怎么

  姜霁北的手背上露出了一片片暗紫红色的斑痕。

  没几秒,这些斑痕突然像是自己有了生命一样,迅速爬满了他的脖子和脸。

  老孙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尸、尸斑?!

  怎么会这样麻花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表情瞬间绝望,你是个死人?!

  姜霁北瞥了自己的胳膊一眼,若无其事地说:别慌,没死透,还能再抢救一下。

  话音刚落,一旁的僵尸少爷忽然将怀里的半个纸人扔到地上。

  姜霁北抬头看他。

  两人隔着满地残肢对视。

  走吧。隔了会儿,姜霁北先开口,拜堂去?

  僵尸少爷沉默地点头。

  散落一地的纸钱突然自动焚烧起来,灰烬带着幽暗的绿色鬼火,像蝴蝶一样悠然地飘浮在半空中。

  刚才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纸扎人们重新站了起来,举起鲜艳的旗锣伞扇,变成了一支焕然一新的喜庆队伍。

  小结巴三人身上的丧衣变成了崭新的喜服,那口乌黑的棺材也变成了一顶雕鸾刻凤的精美花轿。

  姜霁北身上的寿衣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富丽堂皇的梨园行头。

  他头戴一顶戏曲中婚聘用的蝴蝶凤冠,形如扇面,左右垂着排子穗,冠后一排短穗。*

  凤冠上的点翠立凤展翅欲飞,少说也有三千颗珍珠和上百颗宝石。

  除却浮夸的凤冠,姜霁北身上还穿着一件彩绣的圆领大襟红蟒袍。*

  小立领云肩披在肩上,下摆缀着彩色丝穗,宽袖下探出一截长的白色水袖,宽身长至过膝,腰间一条玉带系着窄腰,上面缀满五彩飘带。

  好漂亮坐在地上的麻花辫哆哆嗦嗦地惊叹一声,把尸斑这回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婚服真是不伦不类,不愧是港片。姜霁北看了看自己的袖子,一时间哭笑不得,哪有人穿戏服结婚的

  声音倏地一顿。

  他想到了那夜。

  那个沉入水潭的噩梦,以及水里那件死死缠着自己的戏服。

  刚才看到同样穿着嫁衣的红骷髅时,姜霁北几乎以为,它才是真正的小妾。

  可现在,这件戏服竟然出现在了自己身上。

  马上就子时了,严道长为什么还不来?眼看着事情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老孙面露焦急,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按照原本的计划,两支队伍相遇后,他们找机会用事先准备好的辟邪道具困住僵尸少爷,再由埋伏在暗处的严道长趁机制服他。

  没想到的是,半路却杀出了一个始料未及的红骷髅,打乱了一切计划。

  横竖都是死,这婚不结也得结。姜霁北掀起衣摆,抬腿跨上花轿,见机行事。

  僵尸少爷也骑上马。

  送亲队伍和接亲队伍合并成一支,重新起轿,锣鼓喧天,两侧开道。

  小结巴三人跟在阴兵队伍里,低眉顺目,不敢吱声。

  走出一段后,姜霁北掀开珠帘,探头一看,阴兵队伍竟把他们带到了一片乱葬岗上。

  看着满地坟头和杂草,他差点气笑了:夏京墨,你就打算在这娶我?拜完堂就把我塞坟墓里?

  僵尸少爷没理会他的挑衅,头都没回。

  前前前面有光。跟在轿边的小结巴小声说,这这这荒郊野外,居居居然有房子。

  姜霁北眯眼一看,荒野尽头,竟然真的出现了一座高墙深院的宅子。

  宅院门口和围墙上挂满了一盏又一盏红色灯笼,阴冷的红色火光在氤氲的雾气中弥漫开,远远看去,灯笼上写着的像是囍字,又像是奠字。

  大红灯笼高高挂。姜霁北放下珠帘,还真想把我锁在这高墙后面?*

  队伍缓缓前行,抬着轿子从大门进入,在院中落轿。

  一个面色惨白、脸颊两坨红色的丫鬟掀开珠帘,把姜霁北扶下轿子。

  仪式要做足,等在轿外的小结巴连忙撑开一把红伞,遮住了姜霁北的头。

  地上铺着长长的红毡,姜霁北被丫鬟搀扶着,一路走到红毡尽头的婚房门口。

  小结巴正想跟进去,却被门口的阴兵拦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姜霁北消失在门后:寂哥,你你你小心

  把姜霁北带进婚房后,丫鬟便退了出去。

  姜霁北走到梳妆台前,凝望着映在镜子里的身影。

  他的皮肤已经变成了尸体独有的冷色灰白,脸上裂开一道道如同蛛网一样斑驳的纹路,紫红色的尸斑也变成了黑色。

  突然,姜霁北的腹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鼓胀坚硬,仿佛藏着什么东西。

  须臾,僵尸少爷推门而入。

  他走到姜霁北身后,伸手拿起一把木梳,轻轻给他梳起头来。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姜霁北轻声说着,忍不住微笑起来,倒还真像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