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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2 / 2)

  所以,你上岛原本的目的是什么?猪肚鸡问,能告诉我吗?

  姜霁北眼神一凝:我来找我的恋人。

  你的恋人?这个答案让猪肚鸡愣了一下,你不是说,他已经不在了吗?

  是。姜霁北伸手从衣领里拽出一条项链,向她展示悬挂在吊坠里的破旧芯片,这是我在事故现场唯一找到的东西他的人体芯片。

  那你为什么还

  feb给我寄来的请柬里附带了一卷电影样片录像带。姜霁北松开手,任由项链垂落在项间,里面有一个扮鬼的演员,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我记得那场事故,整条国道03618路都被摧毁了。猪肚鸡沉默两秒,忽然说,霁哥,你知道吗?特别行动处暗中调查过,那场事故不是意外。

  她顿了顿,接着说:是feb干的。

  姜霁北一愣:怎么会

  那场事故最后被官方认定为一位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患者的自杀式袭击,无数无辜路人在那场事故中遭受牵连,此后路边常年摆放着祭奠逝者的白菊花。

  可现在,猪肚鸡告诉他,这是feb策划的。

  feb有什么理由这么做?难道是为了向政府示威?

  如果k真的是池闲,他当初到底是怎么在爆炸中活下来的?

  现在,又为什么会以feb工作人员的身份出现在岛上?

  我问过其他人,他们和我一样,都只收到一封请柬。猪肚鸡抬起眸,凝视着姜霁北的眼睛,只有你,比别人多一卷录像带。

  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是feb的目标?猪肚鸡接着说,年轻有为的电影行业新秀,电影技术和产业投资行业的巨头,你的条件和他们正在捣鼓的实景电影装置所需要的人才类型完全相符。

  姜霁北垂眸不语。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颤抖着手指,强装镇定地将一支烟塞进自己嘴里。

  上岛之前,姜霁北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他心里清楚,样片中那个和池闲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很大可能是feb故意给他下的套。

  那个年轻男人不一定是池闲,或者说,根本不可能是死无全尸的池闲。

  但他还是决定亲自来看看。

  以防万一,在临行时,姜霁北特地交代聂明守候在岛外,以便随时联系。

  可谁能想到,他真的在岛上见到了那个和池闲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k太像池闲了。

  猪肚鸡拿出自己的打火机,伸手为姜霁北点烟: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说说你和他的事情。

  姜霁北微微低头靠近打火机,待烟点燃,他抽了一口,抬眸望向远处嘈杂的人群,凝神两秒,才回答:当然。

  众所周知,姜霁北出生于艺术世家。

  他的父亲姜教授是赫赫有名的国家电影局局长,兼国立电影大学校长。

  不过,鲜少有人知道他的母亲是谁。

  因为她在姜霁北十岁那年便人间蒸发,而他的父亲对此缄口不言。

  长大后的姜霁北也曾试图寻找过母亲,然而她却如同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了所有痕迹一般,查无此人。

  姜霁北只知道,她曾是一个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专家。

  你知道的,我爸是个搞电影的,我生来就继承了我爸的天赋,从小跟着剧组满世界跑。姜霁北弹了弹烟灰,十五岁那年,我跟着剧组一起去柬埔寨。因为好奇,我一个人驾车去了贫民窟。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蓦地变得柔软。

  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池闲。

  第一次见到十三岁的池闲时,姜霁北自己也只有十五岁。

  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夜,姜霁北撑着一把伞,胸前挂着相机,一脚深一脚浅地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

  在科技发达的22世纪,贫民窟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黑暗角落。

  堆积如山的垃圾,灰扑扑的密集低矮的房子,狭窄肮脏的街道和人们并不友善的眼神是姜霁北对于这个地方的第一印象。

  在夜色与暴雨的掩护下,一些衣着破烂、骨瘦如柴的当地青少年藏在黑暗中,用豺狼一样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姜霁北自然留意到了他们,但他身上带了枪,所以毫不畏惧。

  经过下一个拐角时,姜霁北倏地停住脚步。

  他的眼前是一片堆积如山的垃圾,它们在雨中散发着阵阵发酵后的腐烂臭味。

  一个肤色苍白的黑发少年安静地躺在垃圾堆上,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

  他浑身是伤,兜头而下的暴雨不断地冲刷着他脸上的泥泞和血迹。

  姜霁北看了少年几秒,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他尝试着用中文问:你还好吗?

  没想到,听到他的声音,少年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蔚蓝色的眼,像是被暴雨洗过的玻璃,在昏暗的路灯下,竟如同海水一样澄澈。

  苍白,冷漠,浑身散发着一种极强的厌世感,眼神却包含着坚定的求生欲。

  这种强烈的矛盾冲突,是池闲给姜霁北的第一印象。

  他快死了。

  但他想活。

  明明已经身负重伤,少年依然费力地抬起脸,微笑着用中文回答他:晚上好啊。

  大概是过于虚弱,他连微笑都带着脆弱感。

  姜霁北并没有觉得意外,因为中文已经成为全亚洲通用的语言之一。

  他不顾垃圾堆的肮脏,上前一步,举起伞,为少年遮住了雨:你叫什么名字?

  谢谢你少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礼貌地感谢他,我姓池,单名一个闲字,闲云野鹤的闲

  你的家人呢?姜霁北问。

  我、我没有家人池闲喘了口气,回答他。

  姜霁北看着他,思索片刻,忽然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为什么不呢?少年池闲微笑着反问。

  姜霁北没犹豫,转身叫来那些躲在暗处的青少年。

  他让那些青少年帮他把这个叫池闲的孩子背上车,并允诺会支付他们丰厚的报酬。

  青少年们按照姜霁北的要求,把池闲弄上了车。

  其中一个少年数了数手里的钱,抬起头,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池闲,对姜霁北说:花钱买这个人,你会后悔的。

  说罢,他也没有解释什么,拿着钱和其他少年一起一哄而散,消失在了雨幕中。

  姜霁北讶异地挑了下眉。

  驱车将池闲带到当地的医院进行治疗后,姜霁北弄明白了他的身世。

  池闲告诉姜霁北,他原本和姜霁北是相同的国籍,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幼便流落于贫民窟。

  有人把他带到地下黑市,活生生地将他植入脖子的身份芯片挖出来,并彻底销毁,随后将他从国内贩卖到了东南亚金三角地带。

  没有了身份芯片,流落异国他乡的池闲失去了合法身份。

  普通人至少还能拥有一个身份编码,而他却变成了一个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