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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者(一)(2 / 2)

  芦屋凉也站在宿舍过道上,男生宿舍阳气重,本来鬼就少,自从芦屋这个纯种阴阳师来了以后,除了不能跑的都跑了个干净。

  卓槐正好眼不见心不烦:“我不是傻子。”

  “是吗?”

  “我爸叫你来的吧。”

  卓槐略垂了眼,说这话时没什么情绪,他对亲生父亲印象寡淡,况且卓棠教育不差,他只是偶尔想想那个男人:“我们是堂亲,你是继承人,以我父亲的血脉纯度,如果不是他没有子嗣,这个头衔落不到你头上。”

  “跟他说我过得很好,没有怪他,不需要他那些自我感动似的愧疚。”

  卓槐见着一个男生拿着打印的读书笔记朝他们宿舍走,不动声色地接了,低头大题看了一遍:“没事我走了。”

  一直沉默的凉也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声音难得正经:“你是阴阳师,你要清楚你的身份。”

  “所以呢?”

  “为什么我来时这里这么多鬼?”凉也尽量不让自己的语调变成质问,“你居然跟这么多鬼魂相处这么久?”

  卓槐觉得他管得宽:“跟你有关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凉也是用日文说的,他中文没好到那个程度,“孤魂野鬼留在阳间,本来就是错的,怨气伤人不利己,就该连根都灭掉,这是阴阳师的职责,你失职了。”

  芦屋凉也说这话顺畅到几乎不换气,抑扬顿挫的激动语气佐证了这是他潜意识就坚信的道理。

  “……哦。”

  卓槐内心毫无浮动:“所以你要环游世界,把所有鬼都斩草除根吗?你杀得完?”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表情,好像置身事外,淡漠的态度让凉也心里生了股无明业火,很想问他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

  “那也要求一个恪尽职守,无愧于心。”

  “是吗,那你很厉害。”

  卓槐没有再谈话的兴致,但凉也堵住了他:“你身上流着阴阳师的血,不要把自己择得一干二净。”

  卓槐深吸一口气,明白不把话说开他会一直在这里耗,索性认真地转头看他:“请你搞清楚,你接受的思想跟我接受的不一样,鬼怪必除什么的,是家族教给你的,不是给我的。”

  他神情疏冷,言谈更凉薄。

  “第一,你的家族不容纳我,我姓卓,不姓芦屋。”

  “第二,我没你那么好心,要处理我遇见的每一个鬼,我只是一个阴阳师,能力有限,不必苛求。”

  “第叁,我尊重你被家族灌输十几年的叁观,也请你尊重我一个半血阴阳师的求生之道,不是每个阴阳师都要跟你活得一样。”

  这套逻辑说下来已经算他心平气和了,卓槐不跟他纠缠,推门就要进去。

  芦屋凉也却在此刻笑了一声:“那个叫归海梦的女孩呢?”

  他略凑近卓槐,道:“我看见她手上戴的一心镯了,那是继承人和家族指定的继承人的妻子才能拥有的东西。”

  提到归海梦,卓槐脸上才有了些生动的情绪变化:“她不是你们的指定人。”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过这只镯子曾经发生了点小小的意外……”芦屋凉也笑了笑,看着卓槐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听说,谁戴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