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想，顾可馨你真的完了。

  可馨。郁姿叫两声没听到回复扬声：可馨。

  顾可馨抬头，见郁姿看自己，她回神：师母。

  我晚饭还没做好，你来给我打个下手？郁姿冲她眨眼，顾可馨会意，转头和身边景园说：我去帮忙。

  景园问：我也来吧？

  郁姿笑眯眯：那怎么成，老宋，你倒茶啊愣着干什么，去拿点水果出来。

  她对景园说：景小姐先坐会。

  景园下意识看向顾可馨，见她对自己笑着微点头，景园这才坐在沙发上，顾可馨跟郁姿进厨房，刚进去郁姿转头看她，那双带笑的眼睛没了笑意，目光严肃，和刚刚在外面截然不同。

  顾可馨知道，师母其实一直是生气的，只是刚刚景园在，她给自己面子，现在没人，她才板起脸，她小声道：师母。

  你啊翅膀硬了就想飞，师母不让你飞了吗？师母知道你不容易，但是你知道这几年师母多担心吗？郁姿说着说着委屈起来：头两年老宋很自责，觉得自己话重了，你听在心上，所以才不和我们联系，但是

  我知道。顾可馨往郁姿身边站了站，一伸手抱住郁姿，就如从前，只要她有委屈，伸手就可以抱到郁姿一样，她眼圈发红：我知道老师和师母对我好。

  她声音哽咽：我都知道的。

  知道你也不回来看看我们。郁姿还有怨气，但被她抱着，气没了大半，还习惯性唠叨：前年老宋心脏手术，我想去找你，他不准，他说在电视上看看你就够了，你刚事业起步，不要打扰你，可馨啊，我看出来，老宋很想你，他就是嘴硬。

  你俩一个嘴硬一个心硬。

  顾可馨眼圈红透，她为数不多的亲情，都是这两位给的，所以她没办法对这两位说实话，她知道，这两位是会为自己拼命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的遭遇，怕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去找萧情，然后撞的遍体鳞伤。

  宋明一生清誉，她怎么舍得让他们受到伤害。

  她不是心硬，她只是逼着自己心硬，宋明去手术那天她怎么会不知道，苏英告诉她的时候她连衣服都没换就跑去医院，但是她只敢在外面偷看一眼。

  现在被郁姿提出来她还是心如刀绞，连声抱歉，厨房门哗啦一声打开，宋明说：我就知道你把她叫进来没好事。

  哭什么。宋明没好气：可馨这不是回来了。

  他嘴上满不在乎，声音已经哽咽，顾可馨抱紧郁姿，如孩子般喊道：师母，老师。

  好了。宋明清清嗓子，眼角的红逐渐加重，老眼里浮上水花：高兴的时候别瞎闹。

  可馨你出去陪景小姐聊聊，我大男人，也不知道和她说什么。他明显想支开顾可馨，怕郁姿再说什么惹的孩子伤心，顾可馨心知肚明，更加歉疚，她一双眼红透，定定看宋明，神色认真：老师，对不起。

  宋明张张口，顾可馨转头看郁姿，低声说：师母，对不起。

  让你别多嘴。宋明责备郁姿：现在高兴了？

  郁姿心梗，她哼哼说：我还不是怕可馨以后不来了。

  宋明哑口，半晌说：瞎操心。

  他说完拉住顾可馨的手，轻轻拍了拍，似乎在说这几年辛苦了，顾可馨隐忍的情绪在他小举动下差点崩溃，她深吸一口气，冲宋明和郁姿笑笑，然后被赶出厨房。

  门合上，她还能听到宋明和郁姿的聊天，她背靠门边，双手紧紧攥着。

  好一会，她才缓和情绪离开厨房，顾可馨在客厅看一圈没见到景园，出大门才在吊兰下面看到她，景园背对顾可馨，坐在钢琴前，她手指轻放在键位上，刚落下，音符响起，她惊的缩回手，顾可馨敛起刚刚的情绪，走过去，站她背后，见景园刚准备起身她按景园的双肩，然后双手越过她两边肩头，好像一个拥抱的姿势，将景园困在怀中。

  景园没回头，她闻到顾可馨身上的香水味了，在暗房里那么强烈的味道，此刻淡淡的，如花香。

  mv里的曲子还记得吗？顾可馨靠的近，声带引发的震动就在景园耳旁，景园坐的端正，她想了会，老实摇头。

  顾可馨双手放琴键上，翻飞如蝴蝶，轻盈灵动，景园低头看顾可馨的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阳光从玻璃上折射下来，这一刻，有让人着迷的心动。

  她第一次听顾可馨弹琴，她很想转头看看顾可馨的神色，是不是沉浸在音乐里，是不是很陶醉，可她不敢。

  她只敢坐正身体，身体紧绷，任顾可馨手臂不经意碰到她肩头，任那绵软轻轻擦过后背，音符敲在景园心口，随着心脏跳动时泛起阵阵颤栗。心底干涸的地方被音符浇灌，逐渐湿润，嫩芽慢慢钻出。

  她们越距了，景园知道她们现在已经超出一般的朋友距离，若是别人，她早就在那人伸出手时就起身离开了，偏偏是顾可馨。

  她坐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曲还没结束，顾可馨问：你要不要试试？

  我？景园摇头：我不

  她话还没说完顾可馨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热贴她手背上，手背灼灼，顾可馨牵着她的手落琴键上，随意动手指，音律随即响起，景园心尖一动转头想和顾可馨说话，没料顾可馨就靠她很近，她猛转头，差点亲到顾可馨的脸颊，景园抿唇，顾可馨目不转睛的看着琴键，问：想说什么？

  景园被问的措手不及，她转头：没什么。

  那认真弹。顾可馨仿佛严格的老师，她说：以后再有这样的角色，你就不会因为姿势错ng了。

  突然提到角色，景园顿了顿，随后端正神色：嗯，知道了。

  顾可馨余光睨她，目光柔软，唇角噙一抹笑，这个角度景园看不到，但被一旁的宋明和郁姿瞧个正着。

  还骗我们是朋友。郁姿笑的眼睛眯起：她什么时候对朋友这样了？

  这不是谈对象是什么？

  宋明站她身边，想了会说：是朋友也没错。

  郁姿捣他手臂，对他这个回复十分不满意，宋明闷声说：女朋友也是朋友。

  两人相视一笑，又站几分钟，宋明说：你去喊她们过来吃饭。

  你去。郁姿说：我想事儿呢。

  宋明转头看她：什么事啊？你可别乱出主意，可馨自己的事情她有分寸。

  我能出什么主意。郁姿没好气：我就是想想。

  你想什么呢？宋明满脸不相信。

  郁姿笑着说：我想她们俩孩子叫什么呢。

  宋明哑口：太早了吧？

  不早了。郁姿纠正：谈恋爱很快的，也就过个年的事情，说不准过段时间就要结婚了，那我不得先把这些想好了，可馨没家人，我们不得张罗？

  哎老宋，你说孩子跟谁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