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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路西恩闭着眼沉迷系统的样子在伊西眼里,就是自己终于把这位给哄睡着了。他心里松了口气,很有职业素养地读完了手里的冒险故事,才礼貌地对这个垃圾故事翻了个白眼。

  吟游诗人那弱鸡样子懂个什么冒险,看完开头伊西就知道这故事跟绝大多数霍尔佣兵的故事一个水平,八成以上源自创作者的自由想象,并且由于受众群体是路西恩这种天真小贵族,几乎没什么血腥暴力少儿不宜的桥段。

  小心放下手里装帧精美的书本,伊西心里忍不住又小声逼逼了两句贵族的奢侈,这么好的纸张用来印点有意义的东西多好,印什么狗屁不通的冒险故事。

  天天看这种东西,难怪都十六岁成年当领主的人了,还天真娇惯得宛如塔上公主。

  伊西克制住自己想伸手捏捏公爵阁下脸颊的冲动,这场病消磨掉了路西恩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脸上挂不住肉瘦得凹下去,看着手感就好不了。

  伊西如此有理有据地说服了自己,靠在床头放空大脑,任由着越睡越往他怀里钻手脚已经塞进他衣服里的公爵阁下摆布,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枕头。

  这里路西恩必须得解释一下,他并非故意占人便宜,而是因为身体缘故治不好的手脚冰凉,伊西一个雇佣兵又血气充足体温高得像个暖炉。

  虽然路西恩睡着了也能克制自己不乱动,奈何脑袋里的熊孩子对欲望更诚实,他只是专注研究兑换列表一时没管住的功夫,手脚就自觉塞进了更暖和的地方去。

  伊西倒是半点不觉得路西恩会口味奇葩到对个霍尔佣兵有什么想法,不仅体贴地帮他盖了盖被子,调整到一个更方便路西恩蜷缩进来的姿势,还对着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威廉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睡觉呢。

  所谓领导,不就是你绞尽脑汁跟人谈完生意回来,却发现他睡得舒舒服服,安静恬然俨然一副人生赢家的可恶嘴脸。

  威廉姆深呼吸,再深呼吸,后退时一不小心撞上了桌子。厚厚的地毯吞没了桌腿摩擦地面的声音,桌上的花瓶茶杯熏香炉却是不可避免地碰撞出几声轻响。

  伊西立刻感觉身上压着的人动了动,含糊地咕哝两声。

  嗯?路西恩半睁开眼睛,又眯起眨了眨,睡得有些昏沉的样子,怎么了?

  日安,公爵阁下。威廉姆躬身,竭力不要把问候念得太咬牙切齿。

  看看外面的大太阳!看看我疲惫的脸!睡什么睡!你他妈睡什么睡!

  给我起来听工作汇报!

  日安?路西恩坐起身,像是还没完全睡醒,盯着威廉姆反应了一会,才慢吞吞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他话刚开了个头,伊西立刻起身往外走,不在自己工作范围内的事情一律不看不听。这都是血淋淋的经验,他们霍尔佣兵再怎么出了名的嘴巴严记性又不好,也不妨碍总有几个雇主觉得死人才会永远闭嘴。

  威廉姆挪动脚步给伊西让了让路,就当自己低着头看不见路西恩因为伊西离开露出不满的表情,等人出去把门关好才回答道:关于采购粮食的事情,我谈了几家粮商商会,其中三家有充足的现粮可以卖给我们,一家是东行省的商会【满穗】,还有北方这边的商会【秋仓】和【路易吉兄弟】。不过北方的粮价普遍偏高,他们知道今年这边气候不对,抬价很凶。

  他不光跟满穗的皮尔斯谈过,也去找了其他几家商会,货比三家多收集些情报总不会出错。

  我写了一份总结,您可以看一下。威廉姆递上自己辛苦奔波的成果,当然他知道路西恩大概率对这种东西没兴趣,直接进入口头总结环节。

  综合下来满穗是最合适的。虽然运输上会比北方这边买多花一些时间,但也不会超过五天。品种可以提供麦和豆两种大众口粮,价格我压到麦十六碎角一斤,豆子十二碎角一斤,这差不多是今年市价的八成,蔬菜和肉类我们需要的话他们能定期送货,不过因为食品类运输不能使用空间载具,运输费用要另计

  威廉姆说着说着就刹不住车地开始详细叙述各家商会的优劣,路西恩当背景音听着手上翻了翻他送来的总结书。

  威廉姆属于典型教会学校教出来的学生,在非颂神文书上没那么注意修辞文法,准确表达意思即可,虽然在贵族眼里属于粗俗土气没什么教养的表现,但阅读起来方便很多。

  讲道理写汇报公文不就是要浅显直白重点明确,一句话里七个修辞八个隐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搞密码战。

  尤其是统计税收人口田地的文件,翻开第一页路西恩就充分地感受到这个时代实用文体发展的落后性。

  他要看的是一个庄园有多少自由民多少农奴多少工匠,一个庄园属于谁有多少耕地每年交多少税,而不是xxx伯爵二世的白马踏足于此,从此这块土地生长出果实与麦粒的叙事诗,需要他自己在字里行间找重点。

  怎么说excel真是个好东西,上班的时候他应该少骂几句的。

  第9章

  回忆起office软件有多么好使,威廉姆交来的总结书就不太够看了,路西恩捏着公文边角抖了抖,理直气壮地嫌弃:全都是字,我看得眼花。

  一句话把威廉姆堵得气憋在胸口差点没上来,轰隆隆在他脑袋里炸烟花。

  那您说该怎么写?威廉姆使劲捏紧了拳头,实在没办法把话说得不咬牙切齿。他绞尽脑汁跟商会谈生意,他辛辛苦苦写总结,现在还得在这被人挑刺

  说到底他一个护卫队长为什么要干文官的活?不就该当场掀桌子撂挑子翻脸走人,反正这位公爵废得走两步都喘,要不是仗着出身好身份高现在坟上草怕不是都老高了!

  威廉姆嘴角怎么努力也扯不起来,难掩嘲讽地顶上一句:您说,我肯定改。

  他看到路西恩沉默了几秒,不是那种被他顶撞生气或者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沉默,更像是一种被他的激烈反应惊吓到而得思考下要怎么开口的沉默。

  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一双眼睛盯着他不放。那双蓝得过分干净的眼睛里闪烁着威廉姆看不透的情绪,光沉在眼底,幽幽如海上浮冰。

  刹那间房间里安静得仿佛时间停止,继而凝滞的空气堵在威廉姆的胸口,一点点把他肺里的空气往外抽。

  威廉姆那噼里啪啦烧得他头脑发热的火气也跟着空气被一点点抽出去,在路西恩所投注的视线中哗啦过了一遍凉水,又一股脑地给他灌回透心的寒意。

  他冒犯了一位公爵。

  威廉姆突然意识到这件事。

  他本不应该这么冲动,他的出身就决定了他要比其他同僚忍耐更多才可能爬上高位,商人家的孩子最擅长的就是笑脸迎人,哪怕他面前是其他任何他都不应该

  唉算了。长长的沉默后,路西恩又长长叹了口气,他撇着嘴小声嘀咕了两句,非常小声,但正处于紧张状态的威廉姆立起耳朵没错过半个字。

  都知道我是废物了,内务官就不能给两个有用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