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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魔第70节(2 / 2)


  “……”戚灵枢用一根手指戳住戚隐的额头,把他从自己肩头拨下去。

  “你该不会还没告诉人家你的心意吧?”戚隐撑着脑袋偏头看他。

  “不必说了。”戚灵枢道。

  “平日里见你挺牛气的,怎么到这种事儿上这么怂?”戚隐嘲笑他,拎着酒壶站起来,“反正老子命不长了,临死之前,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男人!”

  戚隐大灌了一口酒,啪地一下把酒壶摔在地上,大吼道:“都给老子安静!”

  酒壶碎裂像是鞭炮炸响,四下里登时一片寂静,妖魔们都被他这惊雷般的一吼吓住了。其实这吼声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醉汉耍酒疯,声音大了一点儿,可不知怎的,他们忽然觉得这个黑发黑眸的年轻人有点不一样,他站在群妖群魔的中央,像一根茕茕孑立的刺,谁也拔不走他,硬生生戳进所有妖魔的眼眶子里。

  “臭小子,耍酒疯回家耍去!”朱明藏拍案骂道。

  戚隐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没理他。抬手指向龙骨王座上面那个黑衣男人,道:“你,过来。”

  扶岚抱着猫,有点不知所措。他左右看了看,他身边没人,戚隐指的如果不是黑猫,那就只可能是他了。

  黑猫从他膝头蹦下,他懵懂地走过去,站在戚隐身前。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夜风从颈子边上流过,月光洒落在脚尖。

  戚隐最近说的话儿没有以前多了,也不怎么和他待在一块儿。戚隐总是蹙着眉心坐在角落里发呆,像是心里埋了很多很难过的事情。扶岚知道多半是因为他,因为他的心不会怦怦乱跳,因为他没有七情六欲。他从来没想过他会带给弟弟悲伤,他知道他有错,可他不知道如何改正。

  他像做错事的小孩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足尖。他是龙骨王座上的妖魔共主,也是一个犯了错不知道如何改正的哥哥。

  戚隐环顾左右,大声道:“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个废物,看不起我。没关系,反正我也看不起我自己。我怂了一辈子,小时候学塾打架,我不敢还手,小姨骂我赔钱货,我不敢还口。可我不能就这么窝窝囊囊地死掉!我要做一件事,做一件不做会死不瞑目的事。”

  他看向扶岚,月光映出他醺然又坚定的眼眸。

  “哥,我骗了你。”他说,“我不想当你的弟弟,我也不想当你的新娘。”

  扶岚呆住了,一瞬不瞬地凝视面前的男孩儿。

  “我爱你,不管你爱不爱我,不管你是不是因为低语才喜欢我。就算我是你的累赘,是你的枷锁,就算将来你记起我的时候,我永远都是一个仰仗神祇骗了你心意的小贼,我也爱你。”戚隐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当弟弟,也不想当新娘,我想当你的新郎。”

  戚隐上前一步,在所有妖魔的注视中抱住了扶岚,嘴唇欺过他们身后的熊熊火光,印住了扶岚的唇瓣。他没有停滞,更近一步,右手按住扶岚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住了他。他有绵软的唇瓣,用舌尖去临摹,像品尝甘甜的蜜。两个人唇齿相依,醇厚的酒味在彼此的唇间混沌地蒸腾。

  扶岚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时间像在那一刻静止了,世界一片寂静,没有声音也没有气味。茫茫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戚隐的唇齿那样炽热,好像要燃烧起来。他懵懂地,任由这个他曾拉着小手去买糖饴的孩子,这个蹦蹦跳跳叫他哥哥的孩子,流连忘返,寸寸深入。

  这是扶岚一生中第一次这样亲吻,浓情蜜意,好像要深入骨髓。即便在他未曾记起的那段漫长时光,他也不曾体会过这样浓烈的情感。他的人生像一口静寂的潭水,映照天光云影,世间万化,独独没有起伏的波澜,也没有汹涌的浪潮。可今天他好像触及到了一角,炽热的吻燃起炽热的焰火,蔓延向静寂的心房。

  于是,在那一个时光停滞的时刻,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乱了节奏,错了鼓点。好比滂沱大雨,杂沓的脚步,他错乱的心跳,来势汹汹,不可阻挡。

  “我爱你,”戚隐在他唇边叹息,“哥,我爱你。”

  第104章 去乡(三)

  所有妖魔都惊呆了,怔怔地注视篝火旁的二人。朱明藏咬牙切齿,怒道:“你们两个狗娘养的,老子的亲妹子还没死呢!这是当众下老子的脸面!来啊,把这个狗胆包天的凡人崽子拉到黑牢去!”

  戚灵枢如梦初醒,过去拉戚隐,“戚隐!你醉了!”

  戚隐酒气上脸,整张脸通红,已经站都站不稳了。扶岚嘴唇被吻得殷红,不点自朱,像沾了血。戚灵枢正想把戚隐拉走,扶岚上前,从他手里拉过戚隐,把这个喝醉酒的家伙打横抱起来。戚隐晕头转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眼前全是摇摇晃晃的虚影儿,胃里犯恶心,直想吐。

  戚灵枢一愣,蹙着眉道:“岚师弟?”

  扶岚没搭理他,转身就走。朱明藏骂道:“夜宴还没完,龟儿,你去哪儿!?”

  “睡觉。”扶岚撂下两个字儿,身形一晃就消失了。

  扶岚把戚隐带回了吊脚楼,放进架子床,鸦青色土布床帘子挂上帐钩,月光泻在床前,恍如秋霜粼粼一片。他坐在床沿上,瞧着闭着眼的戚隐,十指抚上自己的心口。他感觉到了,方才它跳得好乱,前所未有地乱。

  黑猫蹲在轩窗上,嚷嚷道:“赶紧的,趁娃儿不省人事,把生米做成熟饭。他们凡人最讲贞操,你夺了他的元阳,他就是不从也得从。”

  “猫,我的心刚刚跳了。”扶岚道。

  “你刚刚喝酒了,你也醉啦,呆瓜。”

  是因为喝酒么?扶岚困惑地摸着心口,那里的心跳又恢复了平稳,一如往日。

  “抓紧时间煮饭!老夫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黑猫转身跃进溶溶月色。

  真的是因为喝酒么?扶岚歪着脖儿看了戚隐半晌,倾下身,凑近戚隐的嘴唇,想再试一遍。戚隐忽然起身,把他格开,扒在床沿上,哇哇往地上吐。直把晚饭全都呕出来才罢休,戚隐晕晕乎乎,脑门一突一突地疼,浑身上下都发烫,五脏六腑好像都烧起来。打死他也不喝那么多酒了,难耐得拉领口,直着嗓子喘气儿,软皮蛇似的躺了回去。

  一地狼藉,扶岚没办法,站起身,默默拿来抹布,把地清理干净。又去熬解酒汤,切点儿灵芝,放一勺蜂蜜,端到床边上,仔仔细细喂戚隐喝下。给他洗了脸,漱了口,扶岚把他衣裳脱下来,盖上碎花薄被。戚隐似乎稍稍清醒了那么一点儿,撩起一条眼缝,隐隐约约看见扶岚的影儿,嘟囔着喊了声:“哥……”

  “嗯。”扶岚回他。

  “抱抱……”戚隐张开手臂。

  “抱。”扶岚摸摸他发顶,站起身脱衣裳。

  “一起睡觉……”戚隐滚到帐子边上,拉着他的襟角咕哝。仰起脸看,扶岚已经脱下了外裳,穿着中单坐上床沿。他不高兴似的,用脚踹了踹扶岚的脊背,“哥,脱光,我要和你洞房。”

  扶岚有些呆滞,他们还从来没有光着一起睡过。往日即便躺在一块儿,中间也隔着老远,虽然戚隐最后都会滚到他边上,年糕似的贴着他一直到早上。要洞房么?他依稀记得凤还山上看的那副春宫图,小人儿贴着小人儿,赤着身子滚来滚去。扶岚把自己和戚隐的衣裳全脱了,两个人各自都只剩下一条红裤衩子。戚隐大喇喇睡在床铺上,身条儿挺拔,月光灌注在麦色皮肤上,沟是沟坎是坎,起起伏伏,精致如刀刻。

  他站在床边发了会儿愣,爬上床板,弯腰搂住戚隐。两个人光溜溜,温热的肌肤紧紧贴着,扶岚能感受到戚隐皮肤下炙热的血流。灯影下审视戚隐,原本锋利的眉目被灯光晕得柔和,脖颈儿上面筋脉细细,微微耸起,让他有咬下去的欲望。喝醉酒的家伙迷迷糊糊睁开眼,在扶岚白洁如玉的肩头蹭了蹭,口齿不清地喊道:“洞房,爷要洞房!”

  扶岚用力抱住光溜溜的戚隐,在床上滚了两圈。

  “洞完了。”扶岚说。

  戚隐头昏眼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歪在被窝里,颇有些郁闷地道:“哥,你是不是不行?你好快。”

  扶岚把他抱起来,又滚了四圈。这回连扶岚脑门子都出汗了,小心翼翼把戚隐放回被窝,扶岚道:“小隐,我们洞了好多遍房,你能给我生孩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