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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1 / 2)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半晌,太宰治纯善地弯了弯眼睛,夏油杰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两人都心知肚明,也比谁都清楚虽然彼此异曲同工,却也殊途同归。

  夏油杰侧过脸,看向窗外的漫天云霞。

  [两个同样对死亡求而不得的倒霉鬼罢了。]

  **

  巨浪拍打着嶙峋的岩石,在已经呈现出深蓝色泽的天空下,陡崖直直伸出一段,半凸向天空。

  夜晚对技巧娴熟的渔民都潜藏着无数危险,这种时候,平日根本无人接近的陡峭悬崖,却驻立着一个瘦削的人影。

  乍一看,他的站姿闲适而又惬意,但内心焦躁却持续不断蔓延着。

  术业有专攻,太宰治不是研究异能力的专家,更不是研究咒缚的专家,很早之前他就意识到异能力毫无道理可言只能当作一种纯粹的现象加以利用,没有人能像解释物理公式一样解释人为什么能操控重力。

  但仅仅针对他一个人,并且使得他无法自杀的咒术束缚

  割腕匕首会朽,上吊绳子会断,入水会被打捞,无数个巧合汇聚在一起产生的蝴蝶效应,阻止了他的死亡。

  太宰往悬崖边上走了一步。

  从这里到崖底没有任何障碍物,方圆一公里内也没有人,他确定五条悟并未察觉到他离开了旅馆,也就是说,眼下他已经排除了全部意外因素,正常情况,只要他再往前迈出一步

  就能跌个粉身碎骨。

  太宰治眼底闪动着些什么,如深渊中泛起的黑潮一般。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摇摇欲坠地站在一处脆弱岩石上,垂着头,海风夹杂着潮湿的气息,海水一滚一滚的,犹如不断张合的巨口,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下意识地离这片恐怖海域远一些。

  太宰治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片海,只觉得漂亮极了,他有点着迷地思忖着些光怪陆离的事情,脑海却始终回荡着一个声音。

  [跳下去吧。]

  大脑充血,意识模糊,肾上腺素快速分泌,骨头折断,内脏破裂,视野渐渐变暗,临死前最后一眼应该是天空,万籁俱静,这种时间太合适去死了

  太宰慢慢转过身,闭上双眼,重心后移。

  你想跳下去吗?

  一道轻柔缓和的声音,十分突兀地出现在他身后,后背蓦地撞上什么坚硬的地方,腰部被牢牢地圈住,即使是太宰治,也不禁悚然一惊,他猛地掀开眼皮,身体却突然一轻。

  剧烈的令人呕吐的失重感。

  **的苍白发丝,隐隐扩散的苍蓝眼瞳。

  那就跳下去好了。男人轻描淡写地说。

  第35章

  五条老师

  他们下坠的速度太快, 时间只够太宰勉强叫出眼前男人的名字,下一秒,冰冷的海水已经没过头顶。

  漆黑夜, 深蓝海,他大睁着眼睛, 眼前竟然全是雪白, 雪白的发、雪白的眼睫、雪白的皮肤,空气因为两人的动作短暂注入水中,扑打出雪白细小的泡沫。

  太宰治本能地挣扎了一下, 却感觉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

  灭顶的窒息感。

  五条悟的皮肤始终异常的白,毫无血色, 苍白得恍若透明, 他的长相也极为漂亮,焕然生光,白色发丝在水中柔软地散开,隔着海水看, 像极了深海中的非人之物。

  两人直勾勾地向深处下落,海面隐隐约约有光,虚虚绰绰, 看不清楚,太宰治此刻大脑一片空白,肺部的空气一点一点挤压出去。

  他无意识地伸手去够头顶的那处光, 却胡乱抓到了什么其他东西,指关节硌在五条悟的锁骨上, 手指牢牢地攀着那条小巧的饰品。

  劣质的皮革面料,有些扎人,内圈似乎刻着什么。

  [、、、]

  刚刚分辨出前几个音节, 他的手就被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一把捉住,硬生生地扯了回来。

  太宰只能重新将视线投射在男人脸上,视线渐渐上移。

  他立刻沉溺进另一片沉睡着星光的海里。

  星辰消隐,日月无光,一时间全部注意力都被夺走,他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咸涩的海水立即涌入口腔,顺着食道进入身体内部,鼻腔耳道也都溢进海水,一瞬间他全身都在震颤,整个人都轻轻发起抖来。

  见到少年临死前的无助的痉挛,那片苍蓝色的海一点一点地渗出些盛大的笑意,深处又隐隐酝酿起一场风暴。

  无法呼吸。

  无法逃离。

  五条悟懒懒散散地环着太宰治,浅淡地勾了下唇,明明一同入水,他却丝毫没有任何溺水的迹象也没有任何怜悯,竟然就要看着太宰治活活溺死在这处深海。

  他一直等到那双鸢色瞳孔开始涣散,失去微光,唇瓣褪去血色,牢牢扳着他的手指也渐渐失去气力,他才换了个姿势,空出一只手,用手指强行剥开太宰治的眼皮,就像剥开荔枝壳一样,新奇而又愉悦地看了看。

  撕心裂肺的痛苦。

  咳、咳咳、哈、咳咳

  太宰跪在五条悟的腿面上,胸口被对方用最标准的急救方式按压着,好帮助他吐出之前呛咳的海水。

  咳嗽声不大,却无端有种气管快要断裂的错觉,太宰治的声音比平时嘶哑了许多,他咳得昏天暗地,眼冒金星,背后一直被人不紧不慢的轻轻拍着,那动作居然还有几分怜惜。

  溺水者最痛苦的阶段并非是在水中,也不是入水的一刹那,而是被救起来重获新生的时候。

  肺部的液体随着气流离开身体,再被空气硬生生地挤开,五条悟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轻松而又懒散,即使衣服被弄脏也不曾放开手。

  五条悟比太宰高了许多,他真的很高,而且不同于太宰那种轻飘飘的、不健康的瘦弱,身体放松时也如同一堵硬邦邦的墙,毫无支撑的海水中,此时此刻,太宰能够着的、唯一踏实的、只有他。

  他们仍然漂浮在海里,不曾向岸边趋去分毫,这样一来,少年就完全蜷缩在他怀里,男人此刻仿佛具有超乎寻常的耐心,一直等到太宰治的呼吸不再那么急促,终于不再像个垂死的人,他才单手拨开少年**的额发,轻声发问。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万籁俱静,无风无浪,星光很柔和地落下来,海水的温度极低,低到短短几分钟太宰治就有了失温的迹象,他垂着眸,身体哆嗦着,声音也抖得厉害。

  他艰难地吞咽着,重新调动嘶哑的声带:今晚的星星很亮、咳咳、我想出来看

  砰!

  一颗子弹骤然穿过白发男人的头颅,那双苍蓝色的眼瞳陡然一缩,男人的手指顿时卸去了力气,软绵绵地向下滑落,身体也不再受主人控制,凭依海水浮力飘了上来。

  血花四溅。

  太宰治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通体漆黑的枪,他的手指还扣在扳机上,枪膛发着热,白色烟雾氤氲着在枪口,他仍在剧烈喘息,神情却满是阴郁。

  我想看你去死。他冷淡地说。

  下一秒,他的喉咙蓦地一只手被扼住,那只手带着不容抵抗的力量,正面将他强行摁进水里,又是熟悉而又剧烈的窒息感,五条悟隔着水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在水下浮浮沉沉,甚至还有心情数秒。

  男人轻笑着:我记得你说过,完全溺水只需要两分钟,那我折中一下,一分半就好嘛,好了。

  太宰治再被拎出水面,犹如一只没有体重的瘦猫。

  再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