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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的很好,太宰君。男人轻声笑了笑:不愧是我亲自委任的干部,任何时候都会为我和港口黑手党做出巨大贡献。

  是吗?

  啊呀,难道太宰君还要怀疑我吗?

  别开玩笑了,首领。

  区区敌对组织有太宰君作为我的左膀右臂,所有事情一定很快就解决了。

  太宰治倦怠地扯了一下唇角:谨遵您的命令。

  在众人的视线下,年轻的黑手党跟在年长者身后,漫不经心地钻进那辆黑色轿车,中原中也扫了一圈周围人的脸,全部神情各异,其中一部分人的脸色更是藏不住的难看,估计晚上回去要睡不着觉,有人这时候才恍恍惚惚地想起一些语焉不详的旧事。

  森鸥外此举无疑是个警告,对整个港口黑手党的警告。

  即使太宰治整整两年都没隐藏在视野之外,他依然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重力使中原中也的搭档,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的怀刃。

  中原中也在所有人散去之后取了根烟点燃,不禁皱起眉,他对太宰治的了解比其他人更深一些,他不觉得太宰治会为这种待遇而感到荣幸或是愉悦,而太宰治之前轻轻飘飘扫过他的眼神更是如烙铁般在他脑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双眼睛沉淀着死寂的黑沉。

  没有一点亮光。

  五条悟取下鼻梁上的眼镜,在手里轻巧地转了转。

  从太宰治发现他因为六眼卡机导致身体机能下降开始,就有什么事发生了,以前五条悟向来讨厌插手别人的人生,更讨厌对别人强加干涉,但在太宰治身上,他头一次打破了自己的准则。

  他也不是没有刨根问底过,甚至还像个变态jk似的悄悄跟踪过这人几次,但基本没走几步就被这人发现了,再演变成横滨一日游,他最后不得不挫败地承认不是什么事情发生了,而是有些问题一直都存在,他的视力模糊最多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太宰治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少,每天晚上都是困到精疲力竭,才能睡上一会,睡着的模样五条悟瞅着挺像昏迷的,颇有种恨不得一睡不醒的架势,问题在于这人的状态谁都无法干预,毕竟他自己比谁都知道症结所在,也正是这种时候,太宰治终于筹备着开始写。

  一个字都没有的那种筹备。

  一般人计划写一部,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步骤:收集资料、整合、大致拟稿、写出来。但太宰治不一样,他筹备表现为为整日整夜地抱着一本破书看,有一次他夺过那本书翻了一遍,再看向太宰治的时候,几乎以为这人终于疯了。

  那本书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有。

  但太宰治就是能专心致志地盯着它看上一整天,每一页都能看上很久很久,久到一整晚都保持一个姿势坐在小桌子前,脊背挺得笔直,鸢色眼眸幽深而又晦暗,五条悟一觉睡醒,走过去一看,还是一页空白的纸,而太宰治的眼神有种不正常的亢奋,即使被他提溜着按到床上睡觉,这人依然亢奋得要命。

  一问,这人高高兴兴地说,我知道这本该怎么结尾了。

  开头呢?

  没想好。

  哪有你这种人,为了一个结尾才写?

  因为结尾没有变数,不会有超越我的计划的存在,但开头不一样,实在是太难写了。

  太宰治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轻快,多日以来笼罩在他身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但五条悟察觉这人身上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又多了一点,与此同时太宰治每次回来都一身酒气和香水味,不是他矫情,有的时候他真的挺想抓着这个混账问个清楚。

  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啊?

  他烦躁得要命,以至于有一次太宰治敲门进来以后他直接没忍住心里的火气,听着那些不知所云的借口更是听得想让这人立刻闭嘴。

  不想说可以不说。

  太宰治短暂地怔愣了一下,像是想笑,唇角扬到一半又不自然地僵住了,最后他沉默地倒退几步,悄悄拧开门,脚步轻得就像在鞋底装了肉垫,关门声音也特别轻,轻到几乎听不见,事后五条悟没感觉一丝半点的痛快,各种负面情绪混合在一起,连续吃掉三个奶油蛋糕都没让他心情好一点。

  之后他再没对这人发过火。

  他想着自己干脆也一走了之算了,但他又觉得他不能这么对太宰治,可是就算留下来,他照样拿这人没办法,就像他那次发现这人受了伤想拆他的绷带一样,太宰治总有各种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最后投降的还是他自己。

  那么

  五条先生,可以付款了。打着领带的中介人员终于办好了手续,五条悟的思绪被打断,他重新把眼镜放回鼻梁,将贴着杰尼龟贴纸的卡递了过去,又拍了拍那个中介的肩膀,冷不丁地开口。

  你应该是个港口黑手党,没错吧?

  第90章

  正常情况, 五条悟其实很少和别人吵架,他不是很容易产生剧烈情绪波动的人,只是性格比较恶劣, 但太宰治每次却能轻而易举地惹得他火气上头。

  两人一吵架就吵得昏天黑地, 都知道矛盾产生在哪里, 但都心知肚明地对着彼此装傻。

  他是不想揭开太宰治那层一戳就破的壳, 一方面是他不喜欢强求别人, 另一方面是他觉得隐约觉得太宰治的破铁皮屋限定版乌龟壳有重大意义,说重大意义也不太对,但那个破屋子的确是这人自认为可以回去的一处地方。

  他认识太宰治已经有将近三年的时间,横滨的四季他经历了两遍, 虽然六眼没了, 可分辨一个人是否说谎对五条悟也没那么难。

  就拿太宰治护得死紧的绷带来说, 每次一扯这人身上的绷带他就嚷嚷得活像个被非礼的小姑娘, 五条悟扯他绷带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那些绷带再高级也是纱布,作为同样受过伤的人,纱布缠在身上,总是不如直接穿衣服舒服的。

  况且他早就知道绷带下面全是各种各样的疮疤。

  换一个人可能就被太宰治糊弄过去,但五条悟从小就知道怎么更高效地杀掉诅咒师和来暗杀他的人,后面他开发反转术式基本是拿自己做实验, 受伤和愈合被他当循环游戏一样玩, 黏黏糊糊地抱着太宰治用指尖从他身上隔着绷带滑上一遍枪伤、刀伤、烧伤他连这些伤口怎么制造出来的都知道。

  所以五条悟有时候就想, 真的没必要, 时时刻刻掩饰着自己多累啊, 不管掩饰的是什么, 是自己那点真心还是自己那点妄念, 既然已经作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活得快乐一点,活得通透一点,但太宰治愣是能活到另一个极端,他有几次和这人大吵一架,气得差点想把他那层皮扒拉下来,揭掉他所有装模作样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