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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之上_第132章(1 / 2)





  他的话犹在我耳边回响,他的笑犹在我眼前微绽,他的吻犹在我唇边徘徊。

  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团聚终会离散,愈要珍惜当下。

  可是,为什么,陛下?

  我曾以为,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关于你,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可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说不要陪葬也不要华表时,你是很认真的;我不知道,你不愿说青玉案的下半阙词,是因为你未卜先知、那根本不是你写的;我也不知道,你早就预知了你我的死期,却一个字也不肯透露给我。

  我独自等了你二十年。

  可就算你和我同时到了千年之后,加上前头独守的二十年,也都四十年了,陛下!

  你为何如此忍心对我?你又为何如此忍心对你自己?

  我用力闭眼,压回了里头的湿意。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自知道博物馆开始修建后,我一直资助他们,我的名字就刻在展馆入口的石碑上。如果你能看到,你一定会发现,我还在等你,对吧?

  幸而,所有人都在感叹周朝纺织印染技艺的高超,没谁注意到我的失态。

  虽说只是衣冠冢,但我不想错过一丝一毫有关他的信息。尤其是清明四十年到清平六十年之间,他做了什么——我死后的次年,他就开始撰写《帝策》;我死后的隔年,他下令疏通灵渠;我死后的第七年,他发兵攻打南诏……

  从兴京出发,南诏国比岭南道还远;在六十六岁的年纪,还要御驾亲征……

  陛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简直不愿意思考其中含义。小勃律他不去,高句丽他不去;动辄要命的地方,他却去了!就算未卜先知,也不能这么干啊!

  本来,这段时间里最好的参考资料就是十八卷《帝策》,毕竟他在上头花费了人生最后的时光。然而,作为皇宫不传之秘,它像大周的帝王起居注一样,不存整本,只在其他书里有零星的侧面提及。如今又不比当年:人山人海,信息爆炸。就算雍蒙已经出手,能找到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更何况他身份实在不便……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临近闭馆。一天看不完所有的,对此我早有所料。在走到展厅出口时,我低声让刘秘书尽快安排下一次行程。

  刘秘书立即应是。但这个字他刚发出一半的音,剩下的部分就变成了类似啊的惊呼,眼睛还直瞪瞪地盯着对面。

  “怎么了?”我有点莫名其妙。再转头去看——

  隔着博物馆宽阔空旷的挑高走道,对面展厅恰巧走出个人。棒球帽,黑口罩,手里还有副墨镜,看样子正准备戴。大概听见了刘秘书的声音,他稍稍抬头。帽檐底下是一双属于年轻人的眼睛,明亮锐利,深处却有一丝不像是年轻人会有的东西。

  两人目光隔空对上,我的心忽而毫无来由地一跳。在我能询问刘秘书他是谁以前,年轻人顿了顿,随即向我走来,同时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摘掉了口罩。“打扰一下,你就是谢怀瑜?”

  我不意外他能认出我。谢氏集团是世界能源行业翘楚,董事长谢肇友则是国内首富——对,我就是谢肇友的独子,八卦媒体俗称太子爷的那种人。“你好。”我说,不能说没有警惕。

  这警惕很微小,但年轻人像是察觉了,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不得不发现,他确实很年轻,肯定还不到二十。而且,他的灰色外套下还穿着运动服,这让他看起来年纪更小了。“周潜,幸会。”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又是一笑,便转身离去。

  ……这是什么奇怪的发展?

  我根本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他的步子快而大,不一会儿就拐过弯消失了。我望着他离去,而后问刘秘书:“你认识他?”

  然而,刘秘书像见鬼一样瞪着我。“难道你不认识他,副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