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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2 / 2)


  让人钻心地疼。

  温粥把老太太扶起来, 轻轻擦去老人眼底的湿热, 无声看着她。

  老太太眼神一晃,神情变得苍凉, 唇微微翕动。

  “都是命啊……都是命……”

  温粥嘴唇咬得发白,用力摇头。

  护士拿着抢救通知单过来让家属签字。

  温粥走过去,满头都是冷汗,她拿着笔的手指一直在抖,纸面上的字也模糊不清。

  她紧咬下唇, 站在那许久都没动。

  直到护士轻声提醒, 温粥才略略回神。而就在笔尖快要触到纸面的那一刻,笔被一直苍老瘦弱的手稳稳握住,抽出。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 轻轻闭了下眼。

  无声示意:孩子,姥姥来。

  签完字,温粥忍着泪扶姥姥回去。

  老太太坐下, 头靠向后面的墙,眼睛半合起来。就这么顿了几分钟,她看向手术室亮着的灯,又回头看温粥,长长叹出一口气。

  无力而沧桑。

  似世间最沉重的叹息。

  温粥心里钝钝地痛,眼前恍惚一片,光影交错在一起,似乎回到了晚上的梦境里一般。

  “粥粥,听姥姥说。”老太太缓缓开口,“姥姥卧房里左侧最里面的小柜子,放着两套房子的房产证。还有这两年给你妈看病后留下的存款,统共四张卡全放在那,密码是你姥爷的生日……”

  老人家俨然是嘱咐后事的语气,温粥心尖一抖,霎时哭出来:“姥姥……”

  老太太止住她,继续道:“姥姥岁数大了,总有那一天的。你妈妈……就是苦了你这孩子。听姥姥的话,回去收好那些……”

  从温粥妈妈突发心梗抢救后成植物人到现在,已经两年了。这两年里,就为那勉强吊着的一口气,把人一次次送进抢救室。

  世间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更何况老太太身子骨一直不好,受了那么多打击,这两年也是将将维持。就是舍不下这个孙女……

  她才二十岁啊。

  这么小的女孩儿,还没嫁人,她怎么舍得就这样丢下她。

  天逐渐亮了,熹微的晨光从窗口透进来。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温粥一夜没合眼,老太太正在她怀里沉睡着。医生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狠狠攥着拳,不敢过去问结果。

  雪白的推床从后面推出来。

  上面……

  一片洁白。

  她眼前一黑,意识全失。

  ***

  温粥缓缓睁开眼睛,漫天的霞光涌入眼睛。

  在b城的冬天,很少见到这样绚丽的晚霞。红色、橘色、紫色,交织重叠在一起,云层静静的,天空漂亮得像一副画卷。

  她怔怔看了很久,一动不动。

  直到天尽头的最后一丝光芒也褪去。

  ***

  许琴兰的葬礼办得很简单。

  真正和许家亲近的并人不多,温粥和姥姥也不是喜欢大肆操办的性子,更受不了一茬又一茬的人来眼前哭着劝自己“节哀顺变”。

  人走了,那就让她安安静静、干干净净地离开。

  姥姥大受打击,从那天知道女儿的死讯后便卧病不起。几个要好的亲戚帮衬着办完了葬礼后便离开了,许家老宅就只剩下温粥和生病的姥姥。天愈发寒冷,人少宅子里就更显得寂寞冷清。

  温粥不想就这样离开,便向学校申请延长了假期,一直留在b城。姥姥是心病,她学着熬中药帮她调理身体。

  葬礼后第二天,温粥回原来和母亲住的地方为她整理最后的遗物。

  昨夜才落了雪,路面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街道两旁都是积雪。天地白茫,雪融无声。

  这两年b城发展很快,附近这一整片街区已经划入了拆迁范围。也就是说很快,她和母亲曾经共同生活的地方也要消失了。

  温粥吸了吸鼻子,把半边脸都藏进围巾里,快步朝不远处老旧的居民楼走去。

  生满铁锈的绿漆铁门歪在一旁,楼道的声控灯也早坏了,灰尘厚厚一层,一路走进去阴冷又死寂。

  颇有几分物是人非、时过境迁的感觉。

  温粥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不由加紧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