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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气_38(1 / 2)





  水生说:那故事好听的紧呢!水生知道云妹不开心。可水生顾不了那么多。自从成亲,两人心里就好像隔了一道墙,哪有成亲前快活?

  宇东讲的是个渔家和海怪的故事。

  宇东讲故事的时候,三人坐在崖头,脚底下的海水泛着金光。

  故事讲的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宝岛,就在大海的最中央。那岛上长满了一种神奇的草,不论是谁,只要吃了神草,就可以具备无穷的力量,实现任何理想。

  在遥远偏僻的小渔村,有个勇敢健壮的渔夫,离开了年轻貌美的妻子和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乘船出海去寻找传说中生长着神草的宝岛。

  渔夫出海后,迟迟不归,音讯皆无。年轻的妻子,日夜思念远行的丈夫,每天在太阳下山之前,背着儿子登上海边的高崖,向着大海深处瞭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儿子长大了,比父亲当年还要健壮英俊,父亲却依然沓无音讯。母亲年事已高,双鬓斑白,却仍旧每天由儿子搀扶着爬上高崖,等待出海的男人。终于有一天,母亲生病卧床不起。儿子为了母亲,也为了传说中的神草,独自乘船出海,去寻找父亲和宝岛。

  出海那天,朝阳正从海面升起,金色的阳光映亮了年轻人坚毅的面颊。船儿驶出港湾,突然狂风大作,巨浪向着小船打来。勇敢的年轻人打着赤膊,浑身的肌肉纠结着,驾驶着小船与惊涛骇浪搏斗。当他终于精疲力竭时,夜幕降临了,海面升起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仿佛对大海施了催眠术,海面顿时风平浪静,温柔如镜。正当此时,远处突然传来缥缈的少女歌声,温柔如平静的海水,委婉如海面的月光。身心疲惫的年轻人立刻为歌声所痴迷,驾船寻着歌声的方向驶去。

  不久,小船在一个孤岛靠岸。歌声此时更加委婉,更加摄人魂魄。痴迷的年轻人,循着歌声的方向,看到沙滩上正端坐一位貌美的少女,在月光下梳理黝黑的长发。便是她在温柔的夜色里轻声吟唱。

  少年深深地爱上了月光下的少女。他每日与她相伴,听她唱歌,为她梳发。恍然间竟忘记了自己从何而来,为何而去了。

  讲到这里,宇东顿了顿,看一眼云妹,又看一眼水生。云妹脸上热了热,水生心里跳了跳。宇东继续讲他的故事。

  终于有一夜,少年梦到白发的母亲在风雨中爬上高崖。少年从梦中惊醒,身边的少女却不知去向。少年寻遍小岛,准备与心爱的人告别,待找到父亲和宝藏后,再来与少女相见。少年找不到少女,却在岛上的密林里寻到一处秘密的洞口。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爬进洞里,不久,洞穴豁然开朗,穴壁上点着火把,洞穴深处发出灿烂的光芒。

  少年悄悄走进洞的深处,见洞中堆放着无数珠宝,而珠宝旁正坐着少女!少女背对着少年,用同样甜美却异常冷漠的声音向着房子的角落说话。那漆黑的角落里,有个巨大的金子铸成的笼子,里面关着一位蓬头垢面的老人。

  老人怒道:“你这妖孽,当初用歌声迷惑了我,害我一时忘掉了故乡和妻儿,被你困在这里做你的仆人,如今你又骗来我的儿子,你良心何在?”

  少女放声大笑:“害你的是你的贪婪,与我又有何干?再说了,我本来就是海怪,你指望我能有多少良心?”

  “无耻妖孽!要不是你逆天行事,施法把这岛上的神草全都变成毒草,我早就把你除掉了!苍天有眼,迟早有一天,你会自食其果的!”老人气得浑身颤抖,脸色苍白。

  听到此处,少年大惊。他悄然退回沙滩上,假寐了一夜,内心也翻腾了一夜,在拂晓时下定决心,要杀掉海怪,救出父亲。然而第二天一早,当他睁开眼,看到第一道晨曦涂在身边熟睡少女那红润的面颊上时,他才发现自己爱她太深,根本无法将匕首刺入她丰满的胸膛。

  第二夜,少年彻夜难眠,终于再次下定决心,要战胜自己被迷惑的心,除掉海怪,救出父亲。他趁海怪回洞去查看珠宝时——那是她每夜必行的仪式——用岛上的毒草配成剧毒的毒药,掺入红酒中。傍晚时,他在月光下点燃篝火,诱骗少女饮下了剧毒的红酒。只小小一口酒,那美丽的身躯便倒在他怀里。他紧紧抱着她,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的无限悲伤。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告诉他,她早知会有今日,只是她也爱他太深,无法自拔。她合上双眼,腮边挂着一滴泪,晶莹剔透如清晨花瓣上的露水。少年的心脏剧痛着,他终于明白,无论她是人是怪,离开了她,他的生命再无意义。他把父亲送上满载珠宝的船,独自回到海怪的尸体旁,毅然决然地举起酒杯,把剩下的毒酒一饮而尽……

  故事讲完大半天,水生发着呆,一声也不响。

  云妹噘起嘴:你骗人吧!准是海怪把儿子和老子都吃了!

  水生忙说:阿妹不要乱说被人笑话!

  然后又对着宇东:世上真有神草?

  有啊!宇东双眼发着亮。

  云妹却说:这故事不好听!说完猛推宇东一把。

  宇东一头跌进海里。云妹拍手笑。水生紧紧盯着海面,过了片刻,大吼道:他不会游泳!话音未落,人已跳下海去。

  水生把宇东滚烫的身体揽在怀里,把他轻轻拖上沙滩。

  宇东在水生的怀里剧烈地咳嗽,水生把他抱紧了,胸口落上了宇东头发上淌下来的水珠儿。

  宇东浑身湿透了,衣服紧紧裹住身子。水生一把拉开宇东胸口的纽扣,露出宽阔白净的胸膛。

  宇东靠住水生的肩膀大口地喘气,脖子前面的三角块块一下一上。不知为何,水里像条鱼一样的水生,在地上倒乱了阵脚。

  水生心里突地一抖,抬头向着崖顶看一眼,云妹早已不知去向。

  六月,水生要跟阿爸一起出海打鱼。这一去三五日也返不来。

  临走时,水生叮嘱云妹:我托付了阿东哥,我不在的时候,他会好好照顾你。

  云妹说:谁要他照顾?那个鬼人!

  在海上,水生出了不少差错,挨了阿爸不少教训。阿爸说大男人没出息!才离了老婆两天,就丢了魂儿似的!

  水生并不辩解,却仍时时向着海面张望。

  若偶然见到一两个无人的小岛,水生就发上一阵子呆,惹得阿爸又要骂:你小子看什么?那上面又没有金子!

  水生和阿爸收船回来,一进门,阿爸便被村长派的人叫走了。水生兴冲冲地要去找阿东哥,云妹拉住水生胳膊说:他不在房里!

  水生甩脱了云妹,冲进宇东的房,却连行李铺盖也不见了!

  水生问云妹阿东哥去了哪里。云妹冷冷地说不知道。

  水生要跑去问别人,云妹赶忙拖住他说:前几天村里有人进城,说宇东的历史不清白,而且和外国勾搭,所以才躲到村里来。城里的红卫兵正在四处找他,过不多久就会找到这里。宇东听说,连夜就收拾行李躲了起来。

  水生正要追问宇东躲到何处,阿爸满脸惶恐地推门进来。云妹在爹的背后向水生使眼色,水生连忙闭住嘴。

  阿爸阴着脸说:以后不许跟别人提到宇东,如果有人问,也说他只是到家借住,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阿爸把云妹叫进里间问话。水生要跟着,被阿爸喝住了。

  水生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等到云妹出来。

  云妹绷紧面孔,关严了门窗,坐在床边拿起针线活。

  水生紧挨着云妹坐,继续向她打听宇东哥。

  云妹眉头一皱,丢了手里的活计:都怪你,我一个好好的人,谁用得着那个鬼人来照顾?自你走后,他时时要缠着我,村里人有闲话不说,偏又遇上红卫兵来查,你让我怎么办?

  水生忙道:宇东哥受了我的嘱托,当回事才一天到晚留意你,哪里是缠你?我知道你心地好,不会不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