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邵太太，很有必要

  隔天，邵经年告诉白芷，他母亲的心脏手术要去陌城做，临别前他母亲还想再见她一面。

  于是趁着母亲午睡时，白芷又去了一次十楼心外科。

  这一次邵母没有把邵经年再支走。

  几次话到嘴边，白芷又咽了回去。

  邵经年看出她的尴尬先开口问：“母亲，你让我找白芷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她吗？”

  邵母看了一眼自家的儿子，又看向白芷，温和一笑：“白芷，人家都说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真是一点也不假。”

  “母亲。”

  “伯母。”

  邵经年与白芷几乎同时发出声音。

  白芷因为羞赧，脸颊泛红。

  邵经年视线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嘴角逸着一抹深深的笑意。

  看着面前儿子和娇羞的未来儿媳妇，邵母笑得合不拢嘴。

  须臾后，才缓缓开口：“白芷，其实我想原本想见见你母亲的，又担心你母亲不愿意见我，所以我想请你转达一些话给你母亲。”

  白芷微微颔首：“好，伯母您请说。”

  邵母收敛起笑容，思绪渐渐飘远，很快眼角有泪光闪动着。

  好一会之后，才开口：“大概三十年前，当时为了响应知青下乡的号召，作为中药世家出生的我，被派去了南塘小镇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那个时候是三四月份，刚好赶上插稻秧，得挽起裤脚在地里插稻秧，我从小就城市里生活，根本不会做农活，也没接触过农活，刚开始下地时，摔倒了好几次，也遇到了吸人血的水蛭，负责我们再教育的老师对我们管得很严格，就在我将来崩溃不知所措时，是你父亲站出来帮我。”

  “他帮我插稻秧，去粪池挑粪施肥，几乎把我的活都干了。我们那个时候不像你们现在年轻人谈恋爱动不动搂啊抱啊之类的，他连我的手都没碰过，甚至还时刻保持着距离，生怕被人发现我和他有着非同一般的男女感情。当时我因为会医术，经常会帮村里的人开药看病，时间久了，也有一些人找我去接生孩子。”

  “伯母，你还接生过孩子？”白芷震惊。

  同样震惊的还有邵经年。

  邵母睨了一眼惊讶的白芷和邵经年，兀自地羞涩笑了：“王家富就是我接生的第一个孩子”

  白芷微微蹙眉，她似乎听过这个名字，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邵经年勾唇提醒她：“王家富就是王招娣的父亲。”

  白芷恍然大悟，她明白了为什么三年前邵经年去南塘小镇休养时，会选择暂住在王招娣家，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在。

  “我还记得王家富出生时，全身金黄的，农村很多人都不懂这是新生儿的生理性黄疸，以为这是一个不吉利有问题的孩子，一致要把王家富给丢进粪坑里。这个时候你父亲出来跟村子里解释，村农半信半疑，幸好过了十多天，王家富的生理性黄疸消失了，这个孩子也彻底保住了。”

  “那然后呢？”白芷问。

  邵母看了一眼白芷微微一笑：“然后我继续帮村子妇女接生孩子，帮村子里的看病开药，你父亲就会帮我去山上采中草药。村里人多眼杂，我和你父亲依旧保持着最简单的同志关系，我感觉出来你父亲对我有好感，我对你父亲也有好感，可我们不能说出口。因为我在下乡之前已经跟经年的父亲订婚了，而你父亲当时也跟你母亲有了婚约。我们那个时候的婚约，可比现在结婚都隆重，一般不能取消婚约，一旦取消婚约会被人唾弃。”

  抿了抿唇，白芷又问：“那山洪是怎么回事？”

  邵母倒吸了一口凉气，轻轻叹着，声音满是无可奈何：“即便我和你父亲刻意避嫌，也被村子里一些眼尖的人看出了端倪，传出我和你父亲的流言蜚语，不想瓜田李下，我只好自己去山上采药。一天，采药时遇见了山洪爆发，我险些丧命在那场山洪中，幸好被隔壁村的人给救下了，因为当时伤势比较重，我也没来得及跟组织报平安。等我痊愈返回组织，才知道你父亲在我出事时，以为我遇难了，黯然离开了南塘小镇，提前申请结束下乡扶贫返回了简城。”

  “自那以后，我和你父亲再也没见过面。我遵守婚约嫁给了经年的父亲，我和经年父亲从小青梅竹马，经年父亲待我很好。我也渐渐地爱上了经年的父亲……”

  当邵母提到邵父时，白芷忍不住用余光悄悄瞥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邵经年。

  恰好，此时邵经年炙热的视线正看向她。

  四目交汇时，她忙心虚地收回了视线。

  寻思了一会，她忍不住问：“伯母，您跟我讲你和我爸这段往事，您的意思是让我把这段往事讲给我妈听吗？”

  邵母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看得出你母亲很爱你父亲，那天我措辞有些不好，让你母亲误会我和你爸曾经暗度陈仓，所以我想让你替我跟你母亲解释一下。我和你父亲是清清白白的。”

  白芷看了一眼邵经年，又看向邵母，咬了咬唇： “伯母，我有疑问，既然你跟我爸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您为什么要把你和我爸这段往事告诉我妈？”

  邵母目光落在邵经年身上，语重心长回：“我只是不想让经年再重蹈我的覆辙，当年我和你父亲有缘无分，如今你和经年好不容易在一起，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你们这辈子不分开，算是完成我的一个心愿吧。”

  闻言，邵经年黑眸有些泛红地看着对面的母亲。

  白芷也被感动了。

  诚如先前严寒生所说的，邵母向母亲坦白南塘小镇这段往事，真的是在完成另外一种圆满。

  想必在天堂的父亲，此刻也如邵母一样，舒心了。

  临别前，白芷拥抱了一下邵母。

  她在邵母耳边轻轻说：“伯母，您放心，我和邵经年一定会幸福的。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