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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节(2 / 2)


  根据她的说法,当晚她是在图书馆的自习室里一个人看书,直到图书馆临近关闭,才回到了宿舍。警方不知道邱老师的具体死亡时间,无法断定她是否和案情有关。但是陆司语判断,她应该有充足的犯案时间。

  那起案件无论是校方还是家属,都觉得是一桩丑闻,他们急于息事宁人,可能还为此跑了一些关系。

  尸体匆匆火化,警方没有找到新的线索,拖了一段时间以后,也就判定为失足溺亡的意外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在这里已经找不到更多的证据,但是如果他对夏未知的侧写没有错的话……

  当年,夏未知应该就是这样,看着那位叫姓邱的老师溺死在这个池子里的吧。

  陆司语似乎听到了那人惨烈的呼救声,在空旷而安静的地下室引起阵阵回响。

  夏未知就站在铁网上,表情冷漠,看着他挣扎,呼救。

  他的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划动着双臂,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伸手触碰到的都是被泡到硬邦邦的尸体。他惊恐万分,每一次挣扎着浮上来都要呛上好几口的药水,那些是泡过尸体的福尔马林,会灼烧内脏,让人恶心。

  那个时候,她不再视他为恋人,他只是一个背叛者。

  她享受这种感觉,神经的愉悦远远大过于肉体的快乐。

  她就是站在这里,手里拿着捞尸体的长钩,把他一次一次地往下按着,他的手抓住了她脚下的铁网,被划出了伤痕,她反反复复地折磨着他,用钩子用力把他压下去,直到他无力挣扎,一动不动。

  邱老师不会是无缘无故来这里的,他一定是被她约过来的,那时候,她应该是拿到了和他有关的把柄,然后邱老师被胁迫着来到了这里。

  他死亡以后,尸体很快和其他的尸体混在了一起。

  这里明明是阴暗无风的,陆司语却感觉好像有一阵邪风从他的脚下席卷而上,里面夹杂着浓郁的血腥气,沉重,让人窒息。

  陆司语蹲下身去,他仿佛隔着铁网看到了那具尸体,和其他的尸体不同,只有那一具尸体是新鲜的,穿着衣服的。他的眼睛睁着,泡在有些浑浊的水里,整个身体浮肿了起来,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看上去想要倾诉什么。

  “她为什么对你动了杀念呢?”陆司语用极轻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他。

  “可能她怀了你的孩子,而你却不肯为了她离婚,你用言语中伤她,然后让她打掉了孩子,再和她提出了分手,那样的事情足够刺激她,做出疯狂的事情……”

  时间间隔太远,真实的情况已经不得而知。

  陆司语觉得推理的部分有些多了,可是一切合乎逻辑,特别是合乎夏未知的大脑思维逻辑。

  这一切发生在夜半的解剖楼,邱老师喝了酒,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是自己失足掉落下去的,还是被人扔下去的。

  在夏未知的认知里,这是一次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和证据的,报复性谋杀。

  也正可能是这一次谋杀,让她体会到了杀戮的快感。

  警方的没有追究,促成了她在敬老院之中大开杀戒。

  不过……想要把一位成年的男性推到这样的池子里去,她一个女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如果这是第一案,如果邱老师死于他杀而不是意外,夏未知一定是有同伙的,而且这个同伙甘愿陪着她杀人,为她保守秘密。

  前方一片黑暗,陆司语站起了身,正要继续往前走。

  宋文忽然叫住他道:“小心,铁网锈了,你不要掉下去。”

  这下面虽然早就没了液体,也不算是特别高,但是掉下去还是有一定危险,而且十分恶心的。

  陆司语这才撤回了几步,来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忽然转头问郑淮安:“夏未知经常来解剖楼,是不是和这里负责的人很熟?”

  “解剖楼的负责人?教务处的老师?”郑淮安问他。

  “不,”陆司语摇摇头,“更底层的人,他贫穷,不起眼,力气很大,容易被人忽略……”

  郑校长想了想道:“好像……是有那么一个男人……个子高高的……我们都不太和他说话,夏未知却和他很熟的样子。”

  宋文问郑淮安:“那个人的名字在表格上吗?”

  郑校长摇了摇头:“不在,那个男人我记得是运尸体的,连个校工都算不上。”

  陆司语对宋文道:“这个人身份特殊,他不是老师,都不一定是固定的校工,就是一个临时工,所以,他没有在教职工的表上。但是这个人,能够每天出入医学院,他认识夏未知,也可能,爱慕着她……”

  这是他们之前的拼图之中,缺少的一块。现在,这一切终于形成了一副完整的画卷,有了合理的解释。

  陆司语又理了一下思路,深吸了一口气,“更关键的是,那个人可以借由这个身份,出入芜山敬老院。”

  敬老院里经常有老人死亡,遇到遗体较为完整,同意捐献尸体的,就是由这个人来负责拉运的。所以他也不在敬老院的名单里,但是他认识敬老院的大部分领导和医生,可以随意出入敬老院,也不会遭到人们的怀疑。

  郑校长还不知道自己刚才无意之中,透露出了怎样关键的线索,看着两位警察激动了起来,有些茫然道:“这个人很关键吗?”

  “是,非常关键!”宋文也明白了过来,转头问郑淮安,“关于这个男人,你还记得什么?”

  郑校长回想着,“那时候是有那么一个年轻人,负责登记,管理尸体,我们每次上课,都是和他要尸体。有医院或者是哪里有了尸体,就会通知他拉运过来。没事的时候,他就坐在这解剖楼的门口……”

  宋文继续问:“那么郑校长,这个人,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他后来又去了哪里?”

  郑校长为难:“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这就是个搬运尸体的工人啊,干着最低贱的工作,虽然他总是笑眯眯的,但是学生们都很怕他,平时躲避都躲不及呢。”

  这是一份需要胆子大,体力好的工作,收入却十分微薄。

  那时候拉运尸体都是按趟计算,那个人开着一辆小破车,一个人去到医院里,敬老院,或者是殡仪馆。有时候还要把那些尸体从楼上背下来,一直运回到学校里,对尸体进行过清洗,再泡入尸池。

  那个人……他呆在这解剖楼的时候,没有恐惧之感,反而觉得像是家一样……他就像是钟楼里的卡西莫多,默默地守护着她的女神。

  郑校长想了想又道:“你们也别太灰心丧气,学校合并以后,所有的校职工档案都被收归了一处……这样,我帮你们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的相关资料……”

  宋文继续启发他:“那你们上学的时候,是怎么称呼他的?他还有什么代号或者是外号之类的吗?”

  郑淮安听到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皱眉回忆道:“他总是坐在解剖楼的门口,那时候好像学生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地狱看门人,他好像自己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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