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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话本(1 / 2)





  饮花是极擅自我说服的,将某些不该有的琐碎心绪抛诸脑后,翌日颇为自然地承接下给寂行送斋饭的任务。

  她将自己的斋饭也从斋堂带了出来,其他人并不管她。

  众人对她的态度大抵分为两类,一类是能同她玩得很好,另一类大约是随湛济,总觉得她行为无状,有损佛门威严,只是无奈于湛空住持待她甚好,因而即便心底里不愿接近,又不好像湛济那样在面上表现出来。

  饮花对此就更不在意了,她向来随心所欲,连寂行都拿她没办法,更何况别人。

  山间长日无聊,她在这里的厢房也是存着好几册话本,饮花随意选了几本带在身上,准备去履行昨日的诺言。

  今日风清云朗,正值午间,寂行大约为了透气,窗不用她敲便已开着了。

  寂行正伏在案前,狼毫与纸面摩擦出好听的声响。

  他没有抬头,饮花却知他知道她来了,开口道:“在写什么?”

  “金刚经,”寂行说着写完这句的最后一字,直起身,“快抄录完成了。”

  饮花:“……”

  她想起来了,那个什么交待。

  还不如不问!

  “哦,吃饭了。”饮花快速道,不期望寂行提起这茬。

  好在他只是几步走来接过食盒,除了多看了她几眼,并没有多说。

  寂行:“多谢。”

  “不客气,”饮花应他,却见寂行拎着食盒转身欲将其放回案上,忙道,“诶等等,我的斋饭也在里头!”

  寂行一顿,松阔的衣袍因骤停划出道短促的弧。

  “那你,打算怎么吃?”

  饮花早就想好了,人畜无害地笑了两声,说:“你先背过身去。”

  寂行面上犹疑,却还是照她的话做了,旋即只听身后一阵窸窣,随着地面发出轻巧的一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声音听在耳中很是轻快:“这样就行啦!”

  寂行一愣,那人已绕到他身前来。

  越窗而入,越发不走正道了。

  寂行才只开口说了个“你”字,饮花便截住他的话头:“放心,我都让你转过去了,未见者无罪。”

  寂行默了半天,无奈道:“歪理。”

  饮花已欣赏了一番他的字,实在赏心悦目,啧啧称赞了几句,自觉走到屋内另一头的桌边坐下。

  寂行只好跟着过来,将饭菜从食盒中端出来,缓缓道:“下回走正门,勿再翻窗了,不好。”

  饮花随口道:“哪里不好。”

  不是真要问他,谁知寂行说:“若是不慎摔了,该如何是好?”

  饮花摆摆手:“不会。”

  寂行正要将筷子递到她手中,闻言中途一转,放在了她的碗边。

  饮花动作随之一顿,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只见寂行唇缝绷成一条线,昭示着此刻他的心情不算太好。

  她撇撇嘴:“好吧。”

  语气总有些不太服气在的,也不知寂行有没有听出来,总之神情没那么严肃了,将碗筷都摆好之后,只对她说了句:“吃吧。”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席间没有多说,随意用些便是一顿。

  饮花拭干净嘴唇,看着寂行将一切收拾好,兴致勃勃道:“午膳后可还有一个时辰休憩时间的,你就算在禁足也当是如此吧?”

  寂行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迟疑地“嗯”了声。

  饮花眉头一挑:“那便好!”

  与她经年相处的经验告诉寂行,此事不妙,然而已经来不及。

  只见饮花掏出几本小册,有条有理地陈列在他面前,排得齐整,恰恰叁册。

  她粲然一笑:“你选一个。”

  寂行同她对视片刻,那双眼里满是诚恳,像是捧来了什么天底下最宝贝的东西,几乎就要让人相信了,直到寂行低头看清封面上的字。

  叁册封面分别上书:《断肠弦》《枕书梦》《山雨夜》。

  寂行:“这是……话本?”

  “是呀,说好今天给你读的,或者你想自己看?”提及此,饮花话也密起来,指着前两册道,“这两本我是看过的,《山雨夜》倒还未来得及看,这就给你拿过来了。”

  寂行无言地看着她神采飞扬的脸,从中读出几分邀功的意思,大意为:怎么样,我对你好吧!

  他机械地点点头:“那你看。”

  饮花的眉头登时竖起来:“什么意思,你不要?”

  “不……”

  “不允许你不要。”

  寂行:“……”

  饮花并不容他拒绝,又问:“你是自己看呢看是要听我念呢?”

  寂行长到今日这般年岁,整日与经书典籍、诗词歌赋为伍,几乎从未看过杂书,罢了……

  “你念吧。”

  “那你选一本,随意挑,我看着都是好的。”

  寂行就近点了点《断肠弦》的封面。

  饮花肯定道:“你怪会挑的,这本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