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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南地,我势必与你同行(2 / 2)


宁姝抬起指尖点了点他的下巴,道:“我说不痛吧,你会觉着我撒谎。我说痛吧,你心里又难受。所以我痛还是不痛呢?”

“……”

“好了相公,腿伤了就伤了,现在一直挂着它也没什么用,倒不如想想怎么出去。”

宁姝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他,如今他确实无需继续执着她究竟多痛,更应把心思花在如何出去才对。

真是当局者迷了。

念及此,他环视四周,简单道:“前方倾斜有水,水流前后徐行。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暗河中一片高地,接连洞壁。方才我用火折子照过,前流处的石顶比较低,不知是否能过人,还得等明早外面的光从洞口照进来,一切才更清晰。至于这水,里面似乎不寻常。”

“怎么说?”

“里面有东西,”司烨边说,边揪下身旁的几根草往水里丢去。须臾间,水中忽然传来几声异响,似鱼在吧嗒水,可又太响了些。司烨停了片刻,再往里丢了一次,声音再次响起。

宁姝略是颔首,明白了司烨如此举动的意义。

既然暗河里有不分青红皂白,乱啮一切的东西,那他们即使乘上树根搭的简易小筏,也容易在路行一定时,被那东西啃个精光。

这样一来,他们只能原路返回。

只是头顶的洞口也太高了,莫说她现在瘸着,就算她活蹦乱跳,在这石壁如此光滑,生满苔藓,匕首还无从插入的情况下,她也上不去。

难道他们真要困死在这里?

宁姝不愿想生生死死的事情,何况此处就她和司烨二人,头一次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她晃晃脑袋,又心中暗道:难得有如此放松的时刻,何必去琢磨些不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索性往司烨怀里再倒一寸。

“相公,我想跟你聊聊。”

“聊什么?”

“可以聊很多呀!比如……”宁姝咬唇笑,“我说了你可不许笑话我!”

“嗯,不笑。”

听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宁姝倒忍不住先笑出声。司烨等了片刻,见她除开笑并未说其他,不禁纳闷:“柔柔想说什么?”

宁姝忽而抿紧双唇,几秒过后声音极轻:“……其实我真的很想嫁给你。”

话里的期待、欢喜、犹豫、小心翼翼,复杂的情绪交错在一起。司烨听得分明,蓦然感慨万千,伸手抚了抚她微凉的脸颊,语气温柔:“如我们之前约定,出去便成亲。”

“可是,没有凤冠霞帔,也没有洞房花烛,我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司烨微微一愣,不禁好笑:“那夫人你说该如何?”

“起码得先给我交代交代,你身家到底有多少啊?万一你负债累累,我岂不是亏大发了!”说完,宁姝狡黠一笑。

司烨这才明白她醉翁之意不在酒,默了一瞬,低头在她耳畔说了一个数。宁姝陡然一惊,脱口而出:“你不会贪污了吧!”

司烨难免心塞,乜她:“你这小脑袋里真不装些好。能积攒下那些,无非是因为以前专挑疑案难案破了。不过当初年轻气盛,那般选择是为了证明自己,亦是为多攒些钱财,以后不靠师父太多。现在想来,只要是冤屈,我都应该一视同——”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很早以前,他想逃离官场时宁姝就劝过他,叫他不要放弃。而那时他厌恶极了官场黑暗,早恨不得离开,踏入江湖,与她过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虽然这段时间有她在,他心满意足。可闲暇之余,总会觉得少了些什么。这样的感觉经常晃过,只是稍纵即逝。这次却一时忘了忌讳,竟脱口而出。宁姝如此敏感,倒不知她又要作何感想了。

见宁姝久久沉默,司烨知道这次是自己说错了话,手忙脚乱地解释:“柔柔,我不是那个意思,替那些枉死之人伸冤是我的本心,但和你在一起,更是我想要的。”

“你都可以。”

“什么?”

“我说……你都可以有,”宁姝缓缓仰头,看着他,“说实话,我不愿你成为一个,眼里只有我的人。很早之前我就说过,我不是弱者,我不需要谁滴水不漏的保护,更不需要谁无时无刻的关怀。我喜欢跟你在一起,但最喜欢以前,跟你并肩作战的时候。我们分析案情,试探疑犯,捉凶、沉冤,听着死者家人的千恩万谢,看着他们脸上释怀的笑容,我们都无比开心。你也一直在怀念,不是么?”

“……”

宁姝叹了口气,稍微坐起:“相公,我的手不干净,你一早就知道的。纵使无奈,但做了坏事便是做了,没得开脱。以前不认识你,我不知道赎罪可以用什么样的方法,但是如今我知道了。我这一身功夫,不应该全部用在杀人之上,我更想救人。所以,以后不管你身在何方,不管我有没有在你身边,你都要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事。那也是我的心愿,你明白了么?”

“你在说什么。”司烨声音一低。

宁姝略是一怔。

是啊,她说了什么?

好像一不留神,就透露了……

“或者,我该问,你想做什么。”司烨声音更加低沉。

宁姝立马尴尬笑:“你说什么呢?我不过在劝你做自己喜欢的事罢了,跟我有什么干系?”

“是吗?”司烨冷声。趁宁姝防备松懈,骤然出手,夺下她的纳囊,高高举起。“三岔口分别前,它是空的,如今却有东西了。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宁姝蹙了蹙眉,她倒是忘了司烨是个眼尖的。见他已经将“物证”拿在手中,以她现在的状况,抢也抢不到,索性直言:“忘情蛊。”

“给我的?”

“嗯!”宁姝没好气地别过头去。

原本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给司烨用,如今被司烨抓了现形,也只能任他随便猜想了。司烨轻轻侧头,见她一脸郁闷的小表情,不太像计划失败的模样。忆起她一路上机会颇多,却毫无动静,大抵猜到几分。于是把纳囊又放回她的身上。

“物归原主,你要用?”他淡淡笑起。

宁姝气鼓鼓道:“我用不用,不关你事!”

司烨无奈道:“怎么不关我事?有个祸害不是才说了想嫁给我?”

“谁要嫁给你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司烨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好,没人嫁给我,我嫁给你可好?”

宁姝心口一堵,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变得这般不要脸皮!”

“对不要脸皮之人,自然得更不要脸皮。”

宁姝气得咬牙:“你……”

刚一回头,唇却碰上一片柔软。

短暂的温热相触,宁姝很快又错开了,戳了他一下,小声嘟囔:“我说金梦岑是狗皮膏药,看来不太准确,你才是狗皮膏药,大大的狗皮膏药。”

司烨屈指刮一下她的鼻尖,道:“此生便赖着你,你待如何?”

宁姝“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以前不知道是哪头猪,天天叫我别胡闹,不许我缠着,现在可倒好,转眼全忘了。”

司烨宠溺一笑,将她圈入怀中,紧紧抱了。

“你啊你,真是伶牙俐齿。我若是猪,那——”

“我是人!”宁姝当即截话。

司烨笑着改口:“那我也是你家的猪。”

“……”

宁姝以一种打量陌生人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用手去探他的额头,轻声嘀咕:“这也没烧啊。”

司烨捉住她的小手按在心口:“可这烧得厉害。”

宁姝的脸“腾”一下红透,瞬间动也不敢动,手指就这么蜷着,抵在他心口,感受他越来越快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司烨才松开她的手,将她的身子重新揽入怀中。他抵着她的额头,轻轻道:“柔柔,不准丢下我。”沉默良久,又道:“答应我,哪怕你有‘不得不’的理由,也不能对我用蛊。此生我可以不亲近你,可以一辈子只远远看着你,但你记住,我不会放手的,死也不会。南地,我势必与你同行。”

宁姝慢慢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司烨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定然早就猜到她的计划。她给他的承诺是真,不愿分开不惧死亡亦是真。可真到了生死抉择那刻,她还是想把他远远推开。

他不该因情爱而死……

见宁姝一直沉默,司烨知她又在胡思乱想。而她胡思乱想的结果,很容易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决定。他眉头紧皱,趁宁姝还未有其他举动,不假思索:“叫司南。”

宁姝骤然睁眼:“什么司南?”

“我们第一个孩子,叫司南。”

“……”宁姝哑然失笑,“你……”

“我认真的,”司烨蹭了蹭她的发顶,“我想很久了,既然你是南地人,以后我也要随你去南地,那‘南’字做名,自然不错。柔柔,你觉得呢?”

“……我懒得理你。”宁姝好气又好笑。

被司烨这么一闹,她心里的阴郁倒也扫去大半。眼风不经意落到怀中,那纳囊仿佛盛着刺,方才扎得他们鲜血淋漓。如今想想,那突来的情绪委实是没有必要的。还没发生的事不用太过在意,若真到了要死要活那天,她再推开司烨,也未尝不可。

“我扔了啊。”宁姝忽然道。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司烨不太明白。下一刻,却听到一声水响。

待水面再归平静时,司烨发现,她怀中装着忘情蛊的纳囊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