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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ge 01 以染血双手向七夕星空许愿(2 / 2)


「(我觉得已经不是那个次元了,反而应该问缺少了什么……)」



讲得明白点,冥乃河姊妹也绝非低等级的召唤师,但是这个地点没有一般实力崭露头角的余地。讲得更具体点,在城山恭介这个台风眼与「白之女王」这种两百年才有一次的台风频繁被人目击的玩具之梦35就是没办法。



没错。



比方说……



「汪汪!汪汪汪汪!您要让我焦急等待多久才满意呢我已经口水直流了再~~也忍不住了客人的命令让我的身体中心快要因为内部压力而整~~个爆炸开来了~~!啊呜~~哈,哈,哈,哈!!!」



「怎么好像豁出去卯足全力享受起来了啊!住手!别人会把我也当成变态!不是的,塞克蒂蒂,不是你想的那样,用你的『神通力』好好观察清楚。咦,啊?看到更糟糕的东西?你到底给我看到了什么你这人小鬼大的超常现象女!」



………………………………………………………………………………………………………………………………………………………………………………………………………………………………………………………………………………………………………………………………………



在场所有人,没错,不只双胞胎巫女,就连褐色肌肤的守墓人们都脑中一片空白,一时之间空无的寂静笼罩众人。



等到大家开始厌倦于置身空无,最后金头发的彼岸睁大了眼睛这样说:



「我们缺少的东西……!」



「不可以,彼岸,我们不能走上那种怪咖路!」



姊姊拚命抓住妹妹的腰,阻止她跑去从头到尾一直在乒乒乓乓大吵大闹的那个房间。



不久,所有声音都中断了。



然后燃烧著严正使命感的「自由势力」恩赏等级903出现在众人面前。



「让诸位久等了,当然,我已经跟『护陵女祭司』塞克蒂蒂谈妥了。」



「(……到、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呢?那个,姊姊……)」



「(……嘘!这一定是属于那种多问会要命的疑问,彼岸。)」



附带一提,他的头发还有衣服好像被不管见谁都扑上去的大只笨狗玩闹过,乱七八糟,满脸都是狗唾液般的东西,弄得黏答答的。



身旁带角的比安黛妲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本来应该站在中间的支配者塞克蒂蒂簌簌发抖,抱著自己的肩膀内八字地站到一边,除了全裸绷带之外只穿戴金饰与妖精翅膀般轻薄的Y字蕾丝披帛的特色集合体被糟蹋得惨不忍睹。两名召唤师必定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展开过一场壮烈之战,而她的淡蓝眼眸不慎窥视了不该看的深渊。



身穿休闲西装的老人搀扶著「护陵女祭司」,从他的眼神看得出他对这场越级谒见很有意见,但他没具体表示任何意见,也许是教育做得够彻底吧。



「在、在、在座诸位,听仔细了。咳哼,从现在起,这两位不再是外宾。作为一同拿起武器,对抗企图妨碍古老王者沉眠之人的同胞,我要开放所有房间,诸位没有异议吧?」



不过,舌头只要一动起来,支配者的风范就回来了。如同扣下扳机就能射出子弹,确立的技术无论何时都不会背叛使用者。惯于服从的守墓人们下属不用说,连理应置身事外(而且因为恭介等人加入而使得利害关系不一致)的莲华与彼岸,都只是肩膀震了一下,整颗心就切换成专注倾听模式。不对,以她们的主观而言,也许正受到那水润嘴唇所俘虏。



这方面与单纯的催眠术有所差异。这种技巧在加拿大是经法律认可的医疗行为,以「表层」广为人知的部分来说,基本上会危害受试者的要求将会遭到拒绝。像是不可让态度持疑者参加降神会,或是无法命令对方自尽,这些知名例子都是起因于此……换言之,反过来说,支配者是办得到的。他们能用一句话把白的说成黑的,甚至可以让对方结束自己的生命。



头戴黄金发饰的塞克蒂蒂想必是配合需要,而且是在无意识之中,于实际状况下慢慢学会了这种技术。



但这不是她的本质。



不论是过度流畅的举止、将他人意识吸引到嘴唇的言词,或是拒兽欲于千里之外的美貌,的确全都魅惑人心,但是不对。假如本人所言属实,那么塞克蒂蒂也是属于「侍奉的一方」。她身为往返于现世与冥府之间的古老王者灵魂的摆渡人,只是为了以最佳效率完成这种职责,才会用支配手段免除花在繁琐杂事上的工夫。



将古老王者的灵魂送回保存的肉体当中。



或者是以这种行为进行的召唤。



「那么,城山恭介,必须提防的灾祸何时会来临?在那之前,我们能做些什么?」



「噢,抱歉,我不得不讲得悲观点。」



恭介用食指抵住自己的下巴,仰望天花板。



然后宣告:



「不如说到现在都还没来,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说时迟那时快。



不带半点踌躇的爆炸声震撼了整栋公寓。



4



「怎!怎么……噗啾!」



莲华不假思索地想确认窗外的状况,恭介抓住她巫女装束的后领拦下了她。在这种时候从窗边探头等于是自杀行为,不知道会吃几发狙击子弹。



而且不用看也知道。玩具之梦35是将无数大楼竖立于海中,之间搭起一层层的巨大陆桥组成类似陆地的构造而建立起来的海上立体都市。反过来说,只要将出入口与桥梁的连接部分用火药等方式烧断,就能使交通中断,而且电、通讯、自来水、瓦斯等公共设施管线也不例外。



敌人的目的肯定是孤立他们。



一达到这个目的,敌方马上就会攻进来。



「缓冲时间就算乐观判断也只有三十秒,大楼里有多少战力?」



塞克蒂蒂使个眼神后,刚才那名穿休闲西装的老人回答:



「整栋公寓都有守墓人严密防护,不用担心。我们引以为傲的神官兵将以岩石般的守卫与钢铁般的信仰,成为『护陵女祭司』大人的壁垒。说到他们的实力,每一个人都有著胜过战象的胆量与——」



「绝对不可以让他们战斗。召唤师不用肉眼捕捉到对方就无法开战,不要勉强出去应战,缩在房间角落的一堆靠枕里面存活率还比较高。狭窄衣柜或浴室反而不好,宽敞房间的墙角最容易被看漏……这种做法比想像中更需要忍耐,不是谁都办得到的。听好了,即使搜索行动开始也绝对不可以动。你必须好好告诉所有人。」



「你!」



他也许是想骂「你这小鬼」之类的吧。



但现在没有时间了,恭介不假思索地踹飞肌肉壮硕的老人,比安黛妲则扑向主人的腰将他推倒在地。紧接著,一阵惊人的破坏风暴来袭。



咚咚咚咚磅咚磅咚磅!



就像把客厅所有窗户横一直线等间隔地打碎,机炮扫射从腰部高度位置将房间里的一切从头依序逐步粉碎。



「!」



仍然倒在地上的恭介将手伸到背后,一口气抽出了事先卷起收好的仿生矽胞制鲜血印记「苹果之蛇(Phosphorus)」。他只靠臂力把鲜血印记甩了一圈,一口气扫倒呆立原处的莲华与彼岸的脚,让她们摔倒。接著他又锁定塞克蒂蒂,然而这时发生了一件怪事。



不知为何,褐色的「护陵女祭司」拒绝接受恭介的救援,用自己的脚踩住沿著地板低空飞来的鲜血印记,使它停下来。



「哼!」



然后当横刮的扫射停火时,只有她君临此地。



只有她正好站在子弹与子弹之间,毫发无伤。



「无论对方的火力多强大,守墓人可不会败给粗俗的盗墓者小辈。别担心我,还是早点给予妨碍王者沉眠,在玩具之梦会长建造的城市里作乱的不法之徒严厉制裁吧。」



(真是有一套……)



恭介由衷感到佩服。老实说,光是能救到休闲西装老人、莲华或彼岸都算是运气好。今天的他们可以大大地自夸,说自己是个幸运儿。然而塞克蒂蒂更在他们之上,几乎可以说是受到神明眷顾。



即使如此,有一点仍然不能忘记,就是这里是召唤仪式的战场。



对上就连超越神话诸神之人都能自在使唤的召唤师们,区区神明的宠爱无法保证任何人的生命安全。



滋滋滋滋滋滋……一种彷佛把车用点菸器按在壁纸上的讨厌声音与味道传来。



陷进墙上的弹痕明显冒出了奇怪反应。



有种特殊弹头的开发目的是贯穿装甲,在内部纵火以烧毁引擎或电子电路。这种弹头称为穿甲燃烧弹,不过墙上的子弹应该跟那有些差异。假如那些召唤师或凭依体想提升它的威力以达到更大效果……



「激发手榴弹吗!比安黛妲!」



「遵命,客人。」



轰磅!伴随著落雷般的爽快声响,包括背部印著古地图的「护陵女祭司」在内,在场所有人全被吸进每边长二十公尺的人工灵场。发生的事情无法重来,恭介与比安黛妲拋下倒在地上呆若木鸡的一群人与君临现场的神灵附体者,举起鲜血印记站起来。



人工灵场必须在肉眼捕捉到人类目标的状态下扔出激发手榴弹,并使其爆炸后才能展开。而如果召唤师与凭依体不在现场,就会被自动吸往爆炸地点,甚至无视于重力。



桥梁连结已被截断。



那些人很可能是从隔壁大楼水平飞来的,速度之猛烈就像飞弹。感觉上来说,满像是特种部队抓住绳索沿著墙壁从窗户一口气突袭。



不过只要事前知道袭击者的人数与位置,就不会太难应对。



来者人数只会等于射进墙上的弹痕……也就是类似穿甲燃烧弹的激发手榴弹的数量;而且出现位置还会完全比照弹痕所在处。



为了因应状况,恭介与比安黛妲背靠背,水平挥动鲜血印记,用可以说既像金属球棒又像金勾臂的一击,一次砍过了所有人的脖子。召唤师们本来就是以超乎常规的速度飞来,碰上这招简直是地狱级的凄惨。他们连用两只脚著地都办不到,就以脖子为支点纵向翻转一圈,直接摔在地板上。



人工灵场一次都没叫出被召物,只是空转,当可悲的召唤师们昏死过去,主导权也随之转移到「胜利者」恭介他们手中,但两人并不拘泥于这点。用不到九十秒,「连锁」待机状态就自动解除,人工灵场与红光立方体「蔷薇」一并慢慢消失。



当然,Bridesmaid的突袭路线不只一条。无论是追加一批召唤师从窗户入侵,或是拖住他们的脚步直到特别行动队抵达,机炮应该都会继续扫射。



「要不要把这些家伙的手脚绑起来,挂在窗边做装饰?」



「对方可是『那个』女王的信奉者,哪会在乎什么肉盾?」



「那么我方也来个大排场的射泥鸽活动吧。请放心,我用的可是七·六二毫米栓动式,从这个距离百发百中,客人。」



「知道了,不过只能夺走对方的战力,绝对不能开杀戒。我从这扇窗户吸引注意,比安黛妲移动到别的房间……」



就在两人短暂交谈的时候……



「……」



一个人影信步上前,毫无前兆且毫无戒备。褐色的「护陵女祭司」塞克蒂蒂竟然靠近了被对面用机炮攻击的窗边。



恭介瞄准脚,比安黛妲瞄准脖子,两人正打算各自以鲜血印记将她扫倒在地上时,事情就发生在那前一刻。



「严惩妨碍王者沉眠,威胁新圣地之人。」



一句呢喃之后,状况发生了。



「哈啊……喝!」



伴随著大吼,她张开双手手掌,笔直伸向正面。



就这样。



她就像演出一幕默剧,让人想起已被打碎的玻璃。看那动作实在不像是精通武术或格斗技。



然而,恭介与比安黛妲的武器却在只有毫厘之差的位置停了下来。不对,他们的鲜血印记在微微抖动。恭介的武器无法继续前进,身穿花魁迷你浴衣的比安黛妲也一样,腰往前挺出了一半就不能动了。



(什么!)



砰咚!一阵爆裂声自远处回荡而来,是那座机炮发出来的。只是那不是正常的击发声,很明显是走火了,在对面发生故障。



她是头戴黄金发饰的支配者,但并不表示她能用念力扭曲汤匙。



(……是迷惑炮手,使其操作失误吗……?)



追本溯源,机炮由于重量太重,无法一个人搬运,扫射时也是,从固定炮身扣扳机的人员到送弹链的人员,常常会由二~四人集体行动。只要打乱他们的呼吸,或许能增加操作失误的机率,可是……



恭介或比安黛妲遭受到的震颤只不过是余波罢了。



支配者制定的壁垒、禁地竟能如此坚不可摧?她只是不允许对方谒见,但只要凭著确立的技术传达这项决定,竟然就让一个人无法动弹?



看在对面那些人的眼里,这堵「墙」不知道是什么模样。搞不好不是譬喻,他们实际上是真的「看见」了无声扑来压溃自己的高墙。方才扫射时,或许也不是弹道发生物理性的扭曲,而是敌方炮手的灵魂无意识地不敢射中支配者。



不过,支配者就是支配者。



她绝不骄矜自满,简直就像「理所当然」似的运用这份力量,然后说:



「……这招不能一用再用,人类是会习惯刺激的生物。就像所有英雄都会随著时间流逝被民众拖下舞台,千年帝国也会被蚕食鲸吞。荣光与敬畏,终究也只是一种消耗性的情感罢了。」



「护陵女祭司」的淡蓝眼眸在要求下一手。



真要说起来,既然古地图在褐色少女的背上,恭介他们并没有必要勉强留在这栋公寓里。那些守墓人也一样,他们坚称王者沉眠之地才是该守护的故乡而离开了沙漠。只要沉睡在博物馆的王或陪葬品没直接受到玷污,他们应该不会固执于同一个居处。



再来就看要挑哪个时机了。



当然,要从桥梁全数断裂的孤立大楼中脱身是件难事。Bridesmaid想必也已经将此地团团包围起来严加防守,只要不能突围就没戏唱。反过来说,只要能突围就没问题。刚才听老人说这整栋大楼全都由守墓人严加把守,换言之,不用担心会波及一般民众。就算要牺牲这整栋公寓也行,只要能制造机会逃出去即可。



「……尽量让公寓里的人往下移动,越多越好。大楼的地下室位于海底,看到这么多人移动,想必Bridesmaid会猜测你们藏了潜艇。」



「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潜艇!」



老年随从凶巴巴地说,不过恭介毫不在意。



「没关系,只要能让对方这样以为就好。一旦Bridesmaid将海底路线视作威胁,他们自然会包围得更小更紧。机炮隔著厚重海水,威力会衰减,而且海里的视野比想像中来得狭窄,这么一来……」



恭介弹响手指,用食指指向天花板。



比安黛妲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说:



「原来如此,要把公寓高层部分炸掉就对了吧?让大量瓦砾像霰弹一样洒下,就能把疏忽大意地靠过来的Bridesmaid连同潜水装备一并砸烂……」



「啊啊,啊啊!也就是在通道中滚动大石头,把盗墓者一网打尽的那个对吧?虽然不愿在玩具之梦35这座君王陵墓当中看到破坏活动,不过假如是作为赶跑粗俗盗墓者的陷阱,那就情非得已了!」



「你干嘛忽然两眼发亮上半身凑过来啊,塞克蒂蒂!」



「不愧是技术大国日本,古时候是忍者机关屋,到了现代是捕蟑屋和捕蝇纸,各种陷阱深入人心的守护者之国思维就是不一样。啊啊,不过像猪笼草和捕蝇草那种食虫植物的机能美也令人难以割舍。就以看守君王陵墓的立场来说,从亚洲地区可以学到的事情太多了,哈呼……」



「好、好近!从刚才到现在的这股压迫感到底是怎么搞的!」



说起来简单,但是用普通炸药或瓦斯爆炸是不会成功的。只要看过大楼拆除工程的影片就会知道,基本上大楼都是往正下方塌陷或是往侧面倒塌,绝不可能像火山爆发那样瓦砾往正上方飞散。而且如果弄成「往下垮」,在地下室待命的诱饵就会被压死,因此必须只以中间楼层控制住爆炸冲击的传播。



如果不能用现实手段实行,那么可以靠什么?



答案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专门处理召唤仪式的专家。



「嗯~~客人啊,可是这样的话人手……」



「嗯,我想把召唤师分成上下两组。比安黛妲,『你』去下面。我希望能做好防护措施,在发生意外状况时可以用召唤仪式保护守墓人。交给『你』没问题吧?」



「遵命,客人。」



而恭介虽然也是优秀的召唤师,但现在没有搭档的凭依体。



黑头发的莲华鼻孔喷气,展现出干劲。



「我知道了!那么我们去上面,配合时机让被召物大闹一场就行了吧!」



「……我先问一下,你们有参加过破坏大规模建造物的案子吗?这类高楼大厦一开始倒塌就会产生连锁反应,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很难控制破坏程度。而且凭依体再怎么优秀,基本上就是无法百分之百控制住被召物。换个说法,就像用插了电极而不自然抖动的手把堆成塔形的叠叠乐一条一条抽掉,这你们应付得来吗?前提是如果失败……这样说吧,差不多会死个两百人。」



「啊呜啊呜啊呜啊呜啊呜啊呜……」



「反应很诚实,我喜欢。说归说,我当然也有事情要请你们这组做。」



换言之,也不能解除彼岸的契约,将她借给恭介使用。



他想作为召唤师采取行动,需要一位新的凭依体。用不著东张西望,打从一开始最有天分的就只有一个人。



「……」



恭介与塞克蒂蒂静静地面对面。



她应该也了解自己的才能。虽然了解,但还是选了另一条路。这样做也是一种坚强,甚至可能比只能沉湎于召唤仪式的恭介更坚强。



「!万万不可!」



身穿休闲西装的老人深深低头,从旁进言。



「大人乃是严以律己,长期不倚靠其他任何事物砥砺灵魂的奇才。若是委身于平庸杂神,结果会对您至今的修练造成何种影响无从预料。最糟的情况下,您可能会失去一切啊……!」



他所说的恐怕不只是支配人群的技术。



而是她那至今尚未有机会亲眼目睹,真要说起来,连是否真实存在都不能确定的本领。



将古老王者的灵魂正确唤回乾燥遗体之中,就这层意义而言,属于另一系统的召唤。



如果这种本领真的存在,或许会跟鲜血印记式产生抵触。共同度过长久岁月的老人应该更明白这点,而身为当事人的少女更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其价值。



人无法摆脱曾经依附过的力量。



或许就像一发子弹,也或许就像忍不住依赖的神明。



假如有人能够制止自己放弃力量,有些人也许就依从了。



然而支配者告诉他:



「你退下。」



「!」



「城山恭介,状况如此紧急,你只需一句话命令我『当』凭依体,不就解决了吗?」



「很抱歉,强迫他人成为凭依体不是我的作风。」



「但我如果不点头,你打算怎么办呢?」



「计画全部告吹,另想办法。」



这里又有一个转捩点。



无论是参加还是不参加,城山恭介都宣称他会突破这个难关。换言之,她已经不可能被强迫著缔结契约了。除非褐色少女用自己的双脚踏出一步,否则头戴黄金发饰的塞克蒂蒂绝不会来到「这一边」。



反而可以说,她没有理由走上歧路。



在这世上,谁能在无人从背后推自己一把的状况下,有那个理由、勇气、魂魄,宁可拋弃花费长久岁月累积的一切事物,也要跳进未知的世界?



然后支配者笑了。



微微地,用决意跨越某种考验之人的眼神。



「但在那种解决方法当中,没有我的存在。」



「……」



「我终究只是王不在时暂且代理的支配者,即使如此我仍然有一份骄傲,就是直至今日,我支撑过无数人的性命。我如果因为贪生怕死而转身逃避这份职责,僵冷地笑著向盗墓者摇尾乞怜,我这双手能得到什么?我这灵魂会发出何种颜色的光辉?至少我交不出答案。」



这就是支配者的抉择。



正因为她向来「理所当然地」统御一切,该舍弃力量时也是「理所当然地」放手。她拥有这种坚强,她知道真正必须重视的是什么,否则做不出这种抉择。



塞克蒂蒂毫无迷惘。



对她而言,领导众人的骄傲也是「理所当然」,所以放弃时也能「理所当然地」断然放弃;因为她就是这种人。



「所以我请求你,为了『救』我的族人,请借我你的力量。」



5



只需要一小片刀刃与自己的指尖。



在食指指腹上割一小道伤口,让一颗血珠冒出,就能轻易开启那扇「门」。



「吾将透过引领统率召唤仪式的『大三角』之一——『鼓动「黄」鳃统御天际的精灵(s.a.so.voz.tix.ei.yw.za)』之力,与汝缔结血之契约。此时此刻,拥有坚定心灵与魂魄的汝将成为接受万象之有限容器。」



全身缠绕绷带与Y字蕾丝披帛的褐色少女当场跪下。



这是新的契约。



是褪去古旧自身,将全新的自己向世界扩展的行为。因此,前一刻所拥有的地位或立场毫无意义,纵然是万人之上睥睨群众的支配者也一样。



「汝将善用充满容器中的力量,成为连世界之理也能扭曲的空虚王者。」



如同高贵仙后将凝聚叶尖的朝露含于口中,又如同低贱野狗贪食散落一地的剩饭。



她以彻底推翻所有目睹者价值观的姿势,将她的舌尖伸向那个指腹。为了获得积聚于那里,比什么都更有毒性,更神圣的一滴液体。



「那么,吾就让这容器变得更完整吧。吾等召唤师无法超越人世,但能使役异界之力,成为引导人世迈向新时代之倨傲睿智象徵!」



就这样,两者有了接触。



她舔掉血珠,让它在口中滚动,咽进喉咙深处。在以绷带或金饰妆点的少女体内,有某种东西爆发了。至今所拥有的与至今所没有的互相冲突,全身神经的每一个前端接二连三地开启了连接埠。



伴随著索性可称为落雷的冲击,褐色少女全身弯成弓形。随著乱蹦乱跳的痉挛,张到极限的口腔朝向天花板。恐怖野兽般的咆哮轰然响起,但在那当中,支配者的威严和风格已荡然无存。



她被改写了。



被更新了。



成了连潜藏于诸神背后的众多存在都能自由自在附于己身,名为凭依体的神秘。



6



万事俱备。



恭介检查鲜血印记的状态,清点手边激发手榴弹的数量,然后等新一位凭依体站到自己身边。他环顾周围一圈,然后把鲜血印记前端戳进遭到破坏而撒得满地的桌子残骸那块地方。恭介从中勾起某个东西,轻轻扔给塞克蒂蒂。



那东西看起来有点像薄荷锭的四方形盒子,不过不是;那是液晶显示数字的计步器。



「?」



「看要装在腰上还是哪里。即使是这种东西,也能作为代用的戒具。特别是对女性而言,美容与健康很容易成为精神层面的桎梏。如果不想无故引来亡灵或邪恶精灵附身,最好先做个物理性的精神开关才是明智之举。」



「原来如此。」塞克蒂蒂点点头,乖乖地把计步器的夹子夹在腰侧……刚才让恭介看古地图时解开过的绷带打结处。搞不好那个结意外地容易松开,需要做点补强。



至于金发巫女彼岸也没闲著,她不知为何满脸通红,开始用双手遮自己的脸颊。她含糊不清地说:



「讨、讨厌……我那时候,那个,也变成那样了吗……?」



「嗯——我是觉得各人有不同反应,但彼岸应该算满猥亵的吧?」



「!??」



「哈哈哈不好意思在你羞红著脸紧闭双眼忙著捶我的时候打扰你,但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啦。这下你也得到了凭依体,可以自由行动了。那我们该做些什么?你刚才说我们也有事可做,对吧?要跟谁打?」



Bridesmaid并不会等他们做完这些事。主导权握在敌人手上,放任状况继续发展下去,己方能实行计画、达成目的的机会将会跟著减少。莲华与彼岸她们主动表示想帮忙,让恭介由衷感谢她们。



因此恭介也不再客气,决定请她们陪自己对练。



「嗯,那么莲华与彼岸,你们来这里,做我的过招对手。」



「啊?」



「……过招?咦?」



看到双胞胎巫女目瞪口呆,恭介指向正上方说:



「刚才我不是说过,要在楼上把大量瓦砾打到海里吗?」



「呃,这个,请问,城山先生,你的意思是,那个……」



「你们都没产生疑问吗?被召物要有对战对手才叫得出来,但我不能拿超越诸神的存在去对付一般守墓人或昏倒动不了的敌兵,那样会让他们死无全尸,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我得找个召唤师当假想敌,可以让我正常叫出被召物。」



「……难不成……」



莲华心里全是不祥的预感。她还在低喃时,继续说话的恭介抓住了彼岸的手臂,了然于胸的塞克蒂蒂则是抓住莲华的手臂。



「护陵女祭司」不知为何两眼像孩子般发亮,说道:



「这是金字塔的浪漫,为了以大手笔的活动天花板和大石头陷阱铲除可恨的盗墓人,必须先以金银财宝的光辉引人上钩。金玉其外的宝藏是不可或缺的。」



「什……咦,等一……太近了太近了,你的脸!」



莲华输给笑容的压迫感而把脸别开,似乎在向旁人求助。而恭介也不偏袒任何人,只要条件符合要求,他不管男女老幼一并打算拖下水。



所以这个臭家伙面带笑容说了:



「别担心,就算被打倒,也只会持续二十四小时的茫然自失时间,没有生命危险的。」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Facts







古地图在塞克蒂蒂的背上,采用的形式是当她体温上升促进血液循环时就会浮现出来的「生涯纹章」。但光看地图无法得知地点在哪,经推测需要使用「金刚主钥」开启「黄金宝箱」,得到里面的「某物」交相比对,地图才会完整。







守墓一族不是召唤师,但继承了发现「第三召唤仪式」之前曾隆盛一时的古老技术,即使在未取得恩赏的状态下仍能辨识、记忆召唤师或凭依体。







塞克蒂蒂身怀能令人类畏惧的支配者之力,不过这纯粹是用以远离杂事的技术,她的天赋很可能是将手浸于异界之中唤回灵魂的召唤才能。至于实际上的有效性则不得而知。







塞克蒂蒂为了保护守墓人下属们的生命安全,并对抗她认定为盗墓者的Bridesmaid,宁可担负失去支配者之力的风险,也与恭介缔结了凭依体的契约。







比安黛妲一旦焦急过头,似乎不惜进入火力全开的大型犬模式也要达成目的,应对上必须极度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