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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条悟一直在思索他该怎么中止这一切,以一种不那么粗暴强硬的方式,他不是很想直接上手打碎黏贴这人的胶水,他依然不清楚太宰治在犯什么神经,但这人头一次把我不对劲如此明明白白毫无遮掩地扔在他眼前。

  就像临死前的放纵一样。

  巴黎他来过不止一次,他甚至还记得太宰治说的地方该怎么走,可拖着一个伤员扮演观光客未免太过荒谬,没走几步太宰治兴致勃勃拉着他在商店门口站了一会,再出来两人头上都多了一顶贝雷帽,他一侧脸就见到身旁这人心情又好了一大截,就差写几个字挂身上我要解脱了。

  解脱个屁,五条悟在心底骂了句粗口,一边接过店员递给他的咖啡,两个纸杯嵌在杯托里面,其中一杯加糖加奶,还打着厚厚一层奶泡,又撒了些肉桂粉,另一杯是纯正的美式黑咖,太宰治则像个老大爷似的坐在街头的椅子翘着腿读报纸。

  吃完饭就回酒店。

  这才几点啊就回去。太宰治去拿那杯黑咖啡,另一只手却将那杯咖啡挪了一下,再把像饮料一样的摩卡塞到他手里,他才哼唧了两句就被五条悟在脑门上敲了一下:我累了。

  男人不能说累。

  五条悟多给他一个眼神都欠奉,忽然他后背一凉,蓦地感觉到一阵对准他们的恶意,想也没想地抓住太宰治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使劲一扯,下一秒一颗子弹直接击穿了桌上的咖啡杯,咖啡色的液体爆裂得到处都是。

  子弹如雨水般倾泻而下,尖叫声几乎能震破耳膜。

  这就是你要留在巴黎的理由?一片混乱中,五条悟佯装凶狠地揪了一下太宰治的耳朵,猫着腰混在人群里往建筑物里面跑:你给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很少这样狼狈,要是有咒力扔一发术式顺转过去就行,不对,要是有咒力,无下限术式能让子弹根本打不着他们,但现在的事实就是他得带着太宰治这个拖油瓶在巴黎玩刺客信条五条悟翻了个白眼。

  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

  太宰治眨巴着眼睛,趴在五条悟肩膀上:我在机场杀了他们的家族成员,你知道的,和电影一模一样,黑手党都是讲究面子的暴力组织啊疼疼疼,可以了,别跑了!

  忍着。

  五条悟嘴上很不留情,但还是换了个扛拖油瓶的姿势,能让太宰治稍微舒服一点,这人一路上声音就没停过,他们一起殉情自杀,再到中弹入水,种种死法挨个轮了一遍,最后扯着他的衣领:再往楼顶跑就真要殉情了!放我下来,从住户家里的阳台外置通道有视线盲角,我身上有撬锁工具。

  又过了几秒身上这个拖油瓶是真的急了,至少他能听出这人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五条悟烦得要命,从手腕上吊着的纸袋里抽了根法棍往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粗暴地一塞:闭嘴。

  太宰治也头一次被人这样对待,他不可置信地咬了下面包,就见五条悟几步跨上台阶,又朝后退了一步,屈膝,侧身抬腿,照着窗户玻璃重重一踹,刹那间玻璃裂出无数碎纹,他陡然意识到五条悟打的什么主意,又想起这人糟糕透顶的视力,脸色顿时一变:你给我

  五条悟像提溜小宠物一样把他揽在身前,还不忘提好装着甜点的牛皮纸袋,伏低身体踩上窗台边沿两栋楼之间足足将近十米,太宰治猛地抿住唇,呼吸陡然一窒,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地面上的一切都成了小小的黑点。

  对面天台埋伏在狙击点的袭击者压根没想到会有人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眼前,五条悟落地的一瞬间就踢碎了架好的枪架,趁着对方重新用伦诺克瞄准,握住对方手腕反方向一拧,同时提膝狠狠撞上对方的腹部。

  停下?逃跑?五条悟平淡地说:没必要。

  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男人直接被他踹晕了过去,这人身旁的同伴试图举枪瞄准,却也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捏着脖颈一头砸上混凝土墙。

  坚硬的头骨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他临死前瞳孔存留的最后影像,是白发青年饱含杀意的笑容。

  全部杀光就行了吧。

  第97章

  杀完人五条悟也没感觉有多畅快, 他把装着武器和子弹的金属箱踢开了一点,很粗暴也很刻意地把太宰治丢到了地上:你是不是有病?

  他一看太宰治就知道这个逼人又不高兴了,他又不高兴了,诶, 他又不快乐了妈的好烦啊, 这人一天到晚到底想要什么?

  太宰治手撑着地, 一言不发地坐了一会, 然后爬起来布置杀人现场, 被这人杀死的人里面居然还有个异能力者,五条悟看着太宰治收拾了一会, 从纸袋里面取出一只他保护得特别好的小蛋糕,除了上面缀的樱桃歪了一点,再没有任何磕碰, 他吃完一只小蛋糕, 见到太宰治刚好收拾完擦了擦手,沉默着准备往楼梯间走,就伸手一把扯住这人的衣领:我们谈谈。

  谈什么?

  谈谈你到底在拿我当什么吧。五条悟特别烦躁地捋了一下额发,强行把太宰治摁了回去:玻璃珠按摩棍妖怪六眼机械电子狗,反正就是不能是我自己对吧?

  他真的觉得太宰治脑子有病,各方面意义上都不正常,他无数次强调过他没瞎, 失去咒力就失去了,六眼卡机就卡机了, 那不是什么好玩意,他是五条悟, 又不是什么咒力化身, 但太宰治这个混账东西就是要执拗地死磕一些他根本无法理解的点。

  完全无法理解。

  太宰治隔着镜片盯着那双漂亮过头的蓝眼睛看了一会, 垂下眼睫: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

  我没有拿你当那些玩意。

  听完这话五条悟眼皮跳了跳,心想要不趁着这个太宰治情绪不太稳定的时候再逼问几句,效果没准出类拔萃,但这人随即仰起脸,弯着眼睛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别问了,问也不可能告诉你。

  恢复得特别快,就好像之前那一瞬间可以趁虚而入的缝隙自始至终都不存在。

  嘛,既然解决了一部分敌人。太宰治抓着五条悟的手借力站了起来:我准备先去南法,之后坐船去西西里,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有袭击。

  五条悟随口说了声行,又很好奇地问西西里真的有教父吗?

  太宰治现场编了几个故事忽悠过去,他们现在这种状态勉强应该算作和好,至少他暂且把五条悟的毛撸顺了,但这次袭击没这么简单,他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就一点,当街杀人一般的里社会组织做事都不会如此显眼。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就要死了,他满是嘲讽地想。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五条悟冷不丁地问。

  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敏锐?太宰治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微笑着说了声没有,手伸进兜里摩挲了两下盒子的锁孔,不能再拖了,他又在心底重复了一遍,就今晚,最迟今晚。

  五条悟狐疑地盯着这人瞅了一会,太宰治在他这里的信任度基本已经降到负数,不过只要太宰治正常点他也就没那么烦躁,这是个伤员,这是个病人,他反复警告自己需要对这人收敛点,一定收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