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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7)(2 / 2)

  顾可馨!景园站在泳池边喊她名字,顾可馨似是没听到,双手缓缓放平,整个人仰躺在水里。

  一秒,两秒,三秒

  景园咬牙,闭眼跳进水里,迅速游到顾可馨身边,她会游泳,但是今天体力透支,刚刚拍戏也耗费心神,所以水贴身上那种湿重感比平时更明显,她快速游到顾可馨身边,就靠岸边不远,景园拽顾可馨,就像下午在深坑拉她一样,死咬牙托着,但是顾可馨纹丝未动。

  顾可馨的眼睛一直紧闭,景园不知道她是昏迷,还是其他情况,她托顾可馨的腰身,双手穿过她腋下,想将她夹着游,但是她忽略顾可馨在水下的重量,也高估自己的体力,根本行不通,顾可馨身体还在下沉,景园恼的在水下重重打顾可馨,却如棉花落在身上,很轻。

  她憋不了这么久的气,在意识快模糊前猛地窜出水面,深深吐出气,冲客厅的方向喊:有没有人!

  来人啊!

  她额头上亮晶晶的,不知道是细汗还是水,走廊方向安静,没有一个脚步声,景园急的没办法,这泳池本就深,下了雨,水位线高一倍,顾可馨快沉到底了,她见叫不到人没辙又一个猛扎下去,快速游到顾可馨身边,用尽全力将她往水面带,很重,很沉,景园双腿使劲蹬,水花一阵阵,水面浮很多水泡,咕噜噜,她在仰头看到水面波光粼粼时身体一沉,小腿肚突如其来的疼让她瞬间松开顾可馨,神经在刹那绷紧,如万根针同时戳在小腿上,景园心跳麻痹两秒,疼痛剧烈袭来,她吃不住疼,启唇,一口凉水冷不丁涌进她嘴里,呛的她眼泪蹦出来。

  腿抽筋了,景园有些慌,她第一次遇到水下抽筋教练让她靠边,她没来得及,差点淹死在水里,现在她身体第一反应就是找池边。

  但是顾可馨还在下面。

  景园活动小腿,动弹不得,靠另一只腿游到岸边她能做到,但是带一个顾可馨,景园眼角发红,湿衣服紧紧黏在身上,小腿肚的疼如敲在她耳膜旁的擂鼓,每一次抽疼都是麻痹前的征兆,景园无奈冲下面喊:顾可馨!

  毫无反应。

  这么长时间,顾可馨一直没呼吸到空气,正常人根本做不到,再不拉上来,可能就真的

  景园仿佛回到上午,深坑旁,她死死拽顾可馨的手臂,手腕上被草丝一点点磨破,鲜血染红她眼睛,她耳边听到顾可馨说:景园,放手。

  放手。

  这他妈是一条生命!

  她怎么能放手!

  景园难得低声咒一句脏话,又一个冲子往下,她游的很慢,一只腿吃不上力,还很疼,神经被麻痹,时而如被尖锥猛戳的错觉从小腿传到脑海里,让她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水冰凉,还是身体冰凉。

  她在还没有靠近顾可馨时,眼前一片模糊,身体里的空气似在一时间全部被抽空,一种灭顶的绝望顿袭,景园察觉身体不对劲想往上游,却晚一步,意识飘忽,在池水从四面八方拥挤向她时从后背伸出一只手,轻轻揽着她,将她的身体往上抱着游。

  景园在接触水面的瞬间用力呼吸,如一条濒死的鱼重新遇到水,胸腔里挤压的酸疼辗转成怒火,她转头,还没说话就听到一声斥责:疯子!

  景园被气笑了。

  她咬牙:你说谁疯子?

  从水里出来,两人都是落汤鸡,景园抹了脸上的水,小腿还在疼,但比刚刚在水下好很多,想到这她看顾可馨的目光更加恼火:你才是个疯子!

  顾可馨问她:所以呢?刚刚如果我上不来,你是准备给我陪葬吗?

  你!景园并没有这个打算,只是抽筋不在她预料内,顾可馨脸上是难得的愠怒,景园侧目,她好像第一次看到顾可馨发火,记忆中,这人不管何时都是温和优雅,说话慢条斯理,现在却毫不掩饰自己的火气,可是她凭什么发火?

  该生气的人不是她?

  景园问:你故意的?

  从她毫无影响从水下带自己上来,景园就知道刚刚顾可馨根本没有溺水,她是清醒的,清醒看着自己没用的救援,一次又一次,景园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为什么故意装溺水?

  她突然联想到上午顾可馨差点掉下深坑那件事,皱眉:所以,你上午也是故意的?

  顾可馨仰头看着她,不置可否,秀发贴她两边脸颊,黑白分明,那双眼通透有神,景园站起身,拖着抽筋的腿往前走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站在顾可馨面前,忍无可忍的说:你神经病吧!

  被她骂的人微挑眉,浓眉,眼型漂亮,这样的挑眉不显轻佻,反而有种畅快的笑意,景园被她神色弄懵了,她咬牙:病的不轻!

  是啊。顾可馨大大方方的承认,她也站起身,在景园面前整理秀发,露出整张俏颜,白皙,精致,五官英气,景园被气的不知道说什么,顾可馨往她走一步,说:我是有病,还是疯子。

  在你眼里,我不是连心肝都是黑的吗?

  景园被她话堵着,一口气没顺下去,顾可馨这些举动无不是在挑战她的底线,居然用自己的命搁这玩?她何止是心肝,整个人都是黑的!

  她很久没这么生气了,顾可馨对生命的漠视轻易挑起她怒火。

  顾可馨见她没说话继续道:我黑心肠,比不了景小姐的干干净净,景小姐既然这么喜欢拯救别人,不如也来拯救我?

  就用对郁迟

  你闭嘴!景园听到这两个字浑身一紧,下意识反驳,很大声,顾可馨却好像没听到,她兀自说:怎么了,我比郁迟不是

  闭嘴!

  更像

  啪!

  景园狠狠一巴掌打在顾可馨侧脸上,打完人的她失神看自己的右手,掌心发麻,顾可馨被打之后沉默两秒,抬眼,紧盯景园,说:这就不想听了?

  我还没什么都没说呢。

  景园声音颤抖,终于问了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与其担心我是怎么知道的,不如担心既然我能知道,那其他人也能知道。

  景园,你现在有景家的庇护不错,但越坚硬的外壳,越不堪一击。

  既然生来就有权利,你应该趁壳子没破之前,好好利用。

  景园意识混沌,很努力想抓顾可馨说话的重点,可她现在思绪混乱,身体里似有无数个小人在打架,身体也绷紧到极限,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一滩水。

  顾可馨走两步,蹲她身边,侧脸被景园打的微肿,很用力,能明显看到五根手指印,她神色却轻松悠闲,好似在拉家常,和崩溃的景园截然不同。

  我如果是你。顾可馨贴景园耳边说:我不会给别人开口说出这些事的机会。

  景园心尖一跳,很艰难的转头看顾可馨,问道:你想说什么?

  顾可馨看她这么短时间内已经调整好情绪目光微诧,很快恢复自然,她说:还记得你在山上问我的那个问题吗?

  景园记得,她问顾可馨,为什么要她放手。

  顾可馨顿两秒:你说,救是人的本能,我现在告诉你,放手也是一种本能。

  景园面苍白,声音很冷静,泠泠:什么本能?

  动物的本能。顾可馨回她:疼就放手,痛就反击,这是动物的本能。

  她手摸被景园打的脸颊旁,说:就像你刚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