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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ge 01 最初期净琉璃方式人造凭依体,冥乃河葵(2 / 2)




5



‘那就请按照预付的费用处理。现场就麻烦绿姊那边清理一下。比起世界警察“政府组织”,暴力机器的集合体“非法集团”应该更擅长处理这种事吧?’



“……说的倒简单,那位兔子先生也真是的。”



一头黑色长发配上特制旗袍的美女双手插在水蛇腰上,望着“现场”,开始有点认真地想“真不该随口答应下来”。原来事前支付全额只不过是不让她开溜的藉口。话虽如此,既然已经向恭介收取了酬劳,也只能干了。



(之后我得叫恭介帮我做全身按摩,否则就亏大了……)



顺便一提,地点在像从湾岸往海洋侵蚀出去的巨大游乐园城市玩具之梦35——当中,位于港湾区块的超大货柜场。外资企业以地方再生为名义,重新改造整座城市打造的玩具之梦系列当中,几乎不存在有农业或工业等生产设施,因为他们要让整座城市集中经营游乐园等服务业,并且偏向将生产设施全数分配到周边的卫星都市,藉此用财富回馈地方,以避免城乡之间产生摩擦。因此货柜周转率比起一般都市地带也就高出许多。



……换言之在这种环境下,货柜里多少混入些可疑物品也不容易被发现。



虽说世间正值艳阳高照的暑假时期,但即使这里面海,也不太可能有泳装男女聚集到港湾区块来。表面光芒越强,被堆积如山的货柜挡住的暗处看起来似乎越是浓重。



“店、店长……?”



这时,背后飞来一阵彷佛口含糖球的少女甜腻嗓音。



她是在玩具之梦系列不难见到,身穿真正女仆装的清扫人员。虽说请了多位黑衣人当保镳,不过看本身绰号“瘦身暗器(Perfect Dragon)”的绿娘蓝这样毫无戒心地暴露出背部,就知道对方是“非法集团”从小养大的手下。



“什么事,树莓子?”



在现场不叫本名。这是某个世界的铁则。



所以她们在这里是店长与树莓子。



“哎恶……结果这到底是什么啊?听说是现场清扫工作,我还以为是平常那种把血泊或弹痕清理干净的工作才过来的说~”



“嗯——……”



除了娇小的金发妹妹头女仆之外,身穿同样制服的几个少女也都用恐惧目光看着货柜里头,然而特制旗袍美女一时也答不上来。



时下讲到港口货柜的实验室,百分之百都是做合成药物,所以“非法集团”不会因为那点程度就被吓到,但这次的情况似乎又不太一样。四方形金属小房间的内侧黏满了黏稠半透明的果冻状物体,还能看到它从天花板上慢慢牵丝滴落。



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里面塞满过某种黏答答的东西。



毋宁说……



(……是货柜表面本身受到侵蚀……不对,是变质了?怪不得到处可以看到类似玻璃制实验用具的残骸,是不是主动被吃掉以担任向导?该说是用来让牵牛花藤蔓伸长的木棒,还是让自己摩擦消融以保护太空梭不被大气层烧毁的烧蚀作用……?)



“好吧,总之不管怎样,信任委托人的话就不要过度揣测人家的内情!订单已经收到了,你们照办就是。生物基物质,麻烦设定为等级3喔。”



“……清理等级假设为死后超过两周的腐尸吗~?真的只要戴个橡胶手套就安全了吗?”



“如果真的真的有危险,你觉得我这个VIP会什么装备都没有就打开货柜门吗?不戴防毒面具也不穿气密防护衣?”



“是没差啦。”树莓子嘟着嘴,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啪地弹响了一下手指。



“蛋白霜、巧克力、橘子酱,清洗等级做完最终确认了,照平常那样准备打仗喽。让我们今天再次感谢长靴、橡胶手套与围裙这些伟大发明吧。”



“好喔好喔。”



“竟然强迫年轻少女穿女仆装徒手抓脏东西,好不道德的服务业喔。”



“这个工作做完可以现领薪水对吧,要去吃什么~?”



齿轮一旦开始运转,之后动作就快了。



正职的年轻女仆们穿着长靴跨着大步一一踏进货柜,撒上来路不明的粉末,将果冻状神秘物体变得像冷掉变硬的蜡块后,再用金属刮刀剥掉,一块块装进厚袋子里。专家的打扫方式讲求创意,特制旗袍美女的感想是“有点像变魔术”。身为全身各处藏有刀刃的暗器师,这让她产生一种亲近感。



“不过话说回来……”



“是,什么问题,店长~?”



“……没有啦,只是还是好奇,人家拜托我们打扫的到底是什么。”



“啊哈哈,就是啊。我是不知道害羞的委托人忸忸怩怩的在客气什么,但如果是尸体就明说啊,这样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嘛——”



6



“嘿咻。”



石砌神殿,或者是石棺当中,回荡着冥乃河葵的声音。脆若银铃的娇柔嗓音,与古风古韵的口吻之间有着太大的乖离,但现在不是重点。



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连连响起。



女王的塑像绕到建造方式不明的祠堂后面,只从遮蔽物后方露出纤细手臂,一面用指尖拈着女王装束丢到地板上,一面说:



“嘴上说着刺激刺激,但真没想过见面才五分钟就会被人命令脱衣服呐。”



“语病。”



“也罢,横竖神明的职责就是无意义地实现人的心愿嘛。喏,穿这样就行了么?”



从祠堂后面探出头来的冥乃河葵,已经褪去了新娘礼服经过华美镂空,再以银色装甲覆盖而成的那套特殊装束。取而代之,她换上了亮眼的白色小袖和服搭配绯色袴裙的巫女装束。脚上是厚厚的靴子。



恭介叹一口气,用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部侧面。



“真是敏感到教人傻眼呐。那个女王也许已成了你的血肉,当然老身是指负面的意思。”



葵则是照他的提醒,拆下发饰松开银色双马尾。长发一流泄到背后,没错,比起未踏级当中独树一格的顶点、人称最强中的最强的那个纯白存在,与黑发巫女冥乃河莲华的共通点变得更明显。虽然莲华与彼岸被当成双胞胎姊妹,不过如果不知情地把葵与莲华放在一起,看起来倒也像是另一对姊妹。



至于冥乃河葵,似乎有点在意巫女装束穿起来的感觉,频频弯折两只手肘,反覆做出勒紧腋下般的动作。



……换言之,就是从左右两边压挤意外雄伟的胸部般的动作。



“唔唔唔……无奈和服就是跟大胸部不契合。该说是勾上去的部分,还是放上去的部分?总之就是缺了点什么,不合身!”



“是喔。”



“……该怎么说呢,这样真能撑过召唤仪式的战斗么?总感觉若是动得太剧烈,会咚的一下弹出来的。”



唉。黑发巫女莲华叹口气,说道:



“你的穿法根本不对。肩膀怎么会露出来?是因为你忘了穿上里面的红襦袢吧。”



“唔?唔唔?”



“不要在这里脱衣服,会把问题越搞越复杂!”



“一年到头都穿着同一套衣裳,所以意外地容易忘记呐。”



“哎,就算不穿襦袢应该也不会外露太严重吧?我到目前已经跑过很多地方,但从来没遇过那种意外,所以你放心吧。”



“莲华这种没什么料可摇的人能保证什么呢……”



“你讲这种话的时候有没有搞懂取笑我的身材从因果性来说也在取笑彼岸的身材啊,破铜烂铁!”



很抱歉在她忙着面红耳赤的时候插嘴,但恭介也有要事在身。



“那个……是不是可以开始谈正事了?”



“唔嗯!”



冥乃河葵不知何谓收敛地把两大团肉一下抓起一下抬高,同时一副怎么弄都不对的表情告诉他:



“……事情老身大致明白了。简言之就是为了打倒‘白之女王’,单凭市面流通的新手包不够,所以打算靠你们自己擅自做个期待可适用为新规则的第二弹扩充包,就是这么回事吧。”



“是不是有人在外面神社丢整叠集换卡牌代替香油钱啊……?”



“然而既有的凭依体只能对应新手包,假若恣意妄为地塞进扩充包卡牌可能会弄坏机器。因此,你们就打算干脆连对应扩充包的凭依体也自己动手做。唔嗯,想法本身算合情合理……若是这样的话,重点应该还是在心脏……非也,应该是在血液上吧……”



“慢着,等一下!呃,以你身为‘祖先’的立场来说,就这样顺水推舟不会出问题吗?你这样做,可是要跟那个‘白之女王’为敌耶!”



“哎呀,怎么说呢,对老身而言,就连这份惧意都值得羡慕呐。”



莲华说得的确没错,恭介或比安黛妲姑且不论,冥乃河葵并没有直接理由得与“白之女王”战斗。跟能够把整个世界像弹额头一样弹飞的超规格对手为敌,对她而言应该是高风险无报酬的事才对。



“老身怕无聊。”



然而舍弃了相似外貌的净琉璃方式凭依体,大大地咧开嘴笑了。



她一边反覆摇摇摆摆地测试着巫女装束的耐久性,一边说:



“而造成无聊的最大原因,是因为老身被创造出来当那个的塑像。只要‘白之女王’仍是最大最强之人,老身光是保持沉默当个摆饰就能受人崇敬。既然这样,反过来,如果‘白之女王’翘辫子呢?不具内涵的塑像就没用了。老身不就能不受任何人束缚,做为一个真正自由的‘个体’阔步于世界了?”



也许与未踏级“大三角”的一角,重视自由胜过一切,痛恨“白之女王”逼迫自己低头臣服的“黄鳃”属于同类?只是冥乃河葵不像“黄鳃”贪婪地追求胜利。她有一部分是因为无聊到怕了,在追求玩命的刺激感受,才会对反抗“白之女王”的行为本身感觉到魅力。



(基础构造近似“黄鳃”,追求毁灭的倾向近似比安黛妲……看她装出一副滑稽模样,还不是很快就露出享乐主义的松散思维来了?)



“你是不是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啊,客人?”



“碰上你这种人,整个都不知道说什么才算是称赞了。”



恭介受不了地说,但比安黛妲略微眯细了眼。



恭介皱眉说:



“怎么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恭介弟弟也变了呢。”



“这样讲太抽象了。”



“换作是以前的客人,我想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说出‘不知道’三个字来哟。这也是将自己的弱点化为力量的结果吗?真是够可爱的。”



“……”



“我觉得不是件坏事哟。因为简而言之,这就像原本弯着手指从头开始数数字的罗马人,发现了零的概念一样。要不然就是X或Y之类的吧。不知道就先空着,总之继续算下去再说,这不就表示可以因应更复杂的计算吗?我常常在想,客人就是因为会把眼前的计算式全都解开,才会容易被那个低级白色预测行动,结果就不能自拔了啊。也可以说你是不管病毒信还是什么,总之从第一封统统打开再说的那种人。”



“讲话很难听耶。”



“失礼了,客人,我会自制的,在我还有良心的时候。”



趁着“自由势力”九百多级在交谈时,另外那边似乎也把事情谈妥了。



冥乃河葵讲话声调就像不知如何发泄人造肉体中蕴藏的热气,如此宣言:



“啊啊,只要能斩断这条淤积堵塞的安宁铁链,老身愿拿出任何力量帮助你们这些人类。所以相对地,救救老身吧,救救老身被比做那女王而无法展翅飞翔的这具躯壳。”



唉。恭介叹了口气。



他本来就打算请对方帮忙,也打算解决掉“白之女王”,因此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既然Bridesmaid的踪影已经忽隐忽现,那么不只是知识技术,还必须弄到能做为直接战力的凭依体,否则其他什么事也做不了。



只是,恭介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姑且先对奇妙感觉的真面目输入个X,同时如此低语:



“悉听尊便。”



7



小刀也好,针尖也好,干脆用自己的犬齿也行。



召唤师为了预防意外状况,一定会准备一份“护身符”,用来浅浅割开自己的指尖皮肤,让鲜红血珠渗出。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召唤师与凭依体缔结契约时的必需步骤。



“吾将透过引领统率召唤仪式的‘大三角’之一——‘鼓动“黄”鳃统御天际的精灵(s.a.so.voz.tix.ei.yw.za)’之力,与汝缔结血之契约。此时此刻,拥有坚定心灵与魂魄的汝将成为接受万象之有限容器。”



以恭介的场合来说,是薄薄一片剃刀刀片。



他将食指前端凝成水珠、宛如宝石般辉耀的红露递到冥乃河葵面前。



递到她的嘴边。



“汝将善用充满容器中的力量,成为连世界之理也能扭曲的空虚王者。”



与其说是舌头,毋宁说触着了嘴唇。



血红露珠迸开浸染,逐渐扩散至少女的口中。伴随着铁锈味的浸透,通灵窗口在肉体内部接连开启,使得两者灵魂强固相连。



纯洁神体的背部大幅后仰。



露出的肌肤愈渐红润,人造肌肤直冒汗珠,将无法掩饰的女性体香散播至空间之中。



“那么,吾就让这容器变得更完整吧。吾等召唤师无法超越人世,但能使役异界之力,成为引导人世迈向新时代之倨傲睿智象征!”



一切顺利,功德圆满。



然而恭介在最后一瞬间,感受到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窜过背脊。



(?)



“……你,哈啊,怎么了么……?呼……”



“没什么。”



毕竟是跟完全人造的凭依体缔结了契约,也许全身自然会有异于平常的感觉?



“请多指教,冥乃河葵。这下你就是我的凭依体了。”



“这是当然。呼~呼呼,很久没上场做点摆饰以外的表现了,真教人跃跃欲试呐!”



8



缔结了以“自由势力”的象征——大三角之一“黄鳃”为名义的契约,恭介得到冥乃河葵这个凭依体。



在黑发巫女莲华的带路下,一行人再次穿越长长洞窟回到神社社殿时,四周已经变成了黄昏时分的橘红色。恭介还以为没讲多久,看来那处静谧神域具有打乱生理时钟的作用。



“嗯嗯——!久违的真实时间真让人身心舒畅呐。”



可能是关节还有些不灵活,任由银色长发随风飘扬的冥乃河葵频频举起双臂,伸展背脊。每次这么做,她那意外丰满的胸部都会高高地隆起。或许可说身心之间有段距离吧,总之她在很多方面都缺乏防备。



恭介呼一口气,说道:



“关于最重要的净琉璃方式呢?我想先弄清楚能力的极限在哪里。假如有经典的话可以做到多少事情?若是再加入你的建言,又能突破什么样的高墙?视答案而定,我们弄到所需凭依体必须跨越的障碍数量与种类会有所不同。”



“哎,别急,稍安勿躁。”



葵轻巧地挥了挥手。



双马尾解开变成直发似乎也让她不太自在,她用纤纤玉手撩开披散在肩膀到脖子上的长发,然后将食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说:



“你想要的人造凭依体,老身一定会帮你弄到,以老身之名发誓。所以,再让老身品尝一下外头的空气吧。”



“……”



“看你的表情,是想说‘哪有那闲工夫’吧?没错!老身才不在乎人类的未来或世界命运呢。老身只看眼前现象能否消闲解闷来决定帮忙与否,这点你可别忘了喔。”



有种学说认为许多神殿、寺庙或神社选择盖在高山上,除了居高临下以塑造威严性,同时也藉此增加参拜者造访圣地的困难度,以带来有所成就的错觉。简单来说就是把登山或马拉松的亢奋心情,跟鸟居或佛像的神圣氛围比在一块,属于一种奇特的学说。冥乃河葵或许也是如此,想在通往大魔王的路程之前来段长距离助跑,以扩大满足感。



“我没时间陪你玩。”



“怎样都无妨,不过恐吓老身也是没用的。你可别忘了,就算把老身的脖子当水龙头转,也不会涌出知识技术来。总之‘血液调整’就交给老身吧,哼——哼哼——☆”



恭介变得一脸苦涩。



至于比安黛妲则是把妖艳肢体贴过来,在那里偷笑。



“……果然没那么简单呢,客人。”



“你也没好到哪去,是在窃笑什么?你应该明白我们是休戚与共吧?”



不管怎样,由于掌握一切关键的冥乃河葵像小孩一样喊着“老身要去杂货店买零嘴——”试图往外跑,总之他们只能赶快追上。毕竟这人就连脑袋落地都能正常行动,只能把她当成比一般重要人物更耐打而容易护卫的角色了。



顺便一提,金发巫女彼岸趴在面对电风扇的短脚桌上,似乎在睡午觉。她的双肩有规律而无防备地上下起伏。之前她姊姊吩咐她下面线烤玉米,弄了一堆吃的,但怎么想都不是一个人能吃完的量,大概是跟她爸妈还是谁一起吃掉了吧。因此莲华也没特别怕出错,悠悠哉哉地对跑到外头去的最早期净琉璃方式产物喊道:



“小心车子哟,不可以跟陌生人走哟,在这种时候假如看到冥乃河家以外的召唤师与凭依体,那八成是惹麻烦的外人,一定要提高警戒哟——”



“你把老身当成什么了啊——!”



“……不喜欢被当成一个人帮忙买东西的小孩,那就游荡街头的老人也行,你喜欢哪一种?”



听到少女吓人的声音,银发巫女簌簌发抖,躲到恭介背后来了。看来葵并非会对“某某始祖”感觉到什么尊爵要素的人种,就只是个被当成老阿婆心灵会很受伤的人。



或许是真的吓坏了,她把差不多两大团温暖的东西压在少年的背上,却好像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说道:



“哦,哦哦……竟然没有正确继承到对待女士的态度,老身对后继机的进化模式感到些许不安了。”



“会吗?如果这种遗憾机型能变迁为那种独当一面的个性,应该算正常成功……”



“你是想看老大不小的人真哭的样子么死小鬼?”



由于前所未闻的威胁话飞了过来,于是恭介选择保持沉默。



只看外形的话跟“白之女王”如出一辙,所以不太容易掌握距离感。



恭介与比安黛妲乖乖跟去的理由很单纯,因为他们还是想知道待在封闭石棺里过了多久时间。如同葵不知道费马最后定理的来龙去脉,恭介等人也有可能错失了外界的情势变化。运用净琉璃方式筹措人造凭依体,将会是一生一度的重大决策,说什么也不能让“白之女王”或Bridesmaid从中搅局,所以事实上他们的确想确认安全无虞之后再来着手。



‘奇怪了——?神社里有这种巫女吗?’



‘唔哈哈,因为老身是超激稀有嘛,不会轻易现身的。你们能这样碰到老身,得感谢你们运气好哟。话说回来,怎么好像吵吵闹闹的,是在准备祭典么?’



‘巫女怎么会不知道神社办的祭典啊,这个大姊姊果然很可疑!’



‘唔哈哈哈哈哈哈——!’



住附近的小鬼头没大没小地跟葵说话,但一旁的老人们睁圆了眼停下手边工作,望着银发巫女静静膜拜。看来他们对冥乃河的祭神之事多少有点理解,似乎认得葵的长相。



恭介一边望着冥乃河葵走在前头的背影,一边说:



“……总觉得有点在意。”



“怎么了吗,客人?”



离开冥乃河神社,前往全凭兴趣经营的商店街一路上,恭介沿着农路横越涂满了夕阳橘红色彩的水田,一边望着葵走在前面的孩子气背影,一边喃喃说着。



清澈水流反射夕阳的橘红余晖闪闪发光,一行人正走过架在水流上的小桥。



‘喝——!才在想说都什么时间了还这么热,正觉得心烦,想不到有人在做这么好玩的事。要在河里戏水的话老身也要参一脚,就从这里直接跳下去吧——!’



‘呜哇啊不行啦水深很浅的……!’



‘啊哟!’



‘就跟你说了吧!’



看到水位只高到一群小孩子的膝盖时就该发现了,穿着巫女装束突然就从桥上跳水的冥乃河葵摔得惨兮兮,在水面上漂啊漂的。不过她一抬起脸来就“唔哈哈哈哈——”地发出笑声,只好当作是净琉璃方式非常坚固耐撞了。



‘不过呢,你带的这水枪还真是粗壮呐。’



‘这是用静电的原理让水弯曲,所以不管逃到哪里都射得中!’



‘竟、竟然有追踪功能!明明只是把水枪,还这么臭屁!’



‘可以用智慧手机的镜头辨识人脸,追着猎物跑喔!’



‘智慧手机么?时代变迁的速度还真快呐。’



全身变得湿答答半透明的神秘集合体屁股贴在不深的河川水底,成鸭子坐姿。不知不觉间两条大腿内侧累积了清澈透明的河水,但葵也不会一直保持沉默。



‘可恨的小鬼们……正牌武士用不着什么工具。只消像这样,两只手掌如此一合起来,就成了水枪啦——!’



‘什……竟然是失传已久的古式炮术传人!噗哈!’



‘唔哈哈哈哈哈——!’



跟猜拳或捉迷藏一样,这种手掌水枪也是乍看之下举世共通,其实似乎会微妙地泄漏出地方性;从栏杆往下看的恭介漫不经心地想。对恭介来说的玩水,就是与比安黛妲或城山京美她们游过的“泪池”泳池。一下射人一下被射,玩到一半葵应孩子们的要求传授秘诀,然后又分成敌我两队。大概是玩了半天过瘾了,也可能是想寻求更有挑战性的劲敌,冥乃河葵边对桥上挥动双手,边笑着大声呼喊:



“你也过来啊!呀——河水就是不一样呐!”



对于这项要求,恭介轻轻挥手回绝了。他们的头盖骨结构可没那么坚固,可以从这个高度跳下去撞凹凸不平的岩石地。



恭介用乍看之下和和气气的笑容俯视着桥下,嘴上却说: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一切都很顺利啊。是很顺利没错,但究竟是什么?就好像少了什么必须物品,或者该说找不到理所当然该有的障碍?”



“您多心了吧?来到这里的路上,您不是还为了一直转车列车而满口怨言吗?”



“没错。”



恭介从桥上用肢体动作指出目的地,只见各处耀眼肤色若隐若现的葵依依不舍地离开河川,走到岩石地上来。



‘大姊姊会来祭典吗?’



‘当然会,老身这人就是只要好像很好玩,什么都先去凑一脚再说!’



然后理所当然地,葵似乎也没考虑到替换衣物的问题。葵跟一起在河里玩水的孩子们告别后继续走在农路上,悠哉得很。她抓住长裙状的红袴裙脚当抹布一样用力拧水,让透明水滴滴在路上,这样还不过瘾,又用双手抓住整条袴裙啪啪啪地开始搧风。耀眼肌肤浮现于白色小袖底下,从掀起的裙角大胆地暴露在外的大腿显得相当柔嫩,但她似乎都毫不介意。葵一边甩动穿着皮靴的脚,发出橡胶长靴般的松脱声响,一边说:



“变得湿淋淋的了呐。也罢,虽说是夕阳时分,但天气如此炎热,等到了商店街时应该已经干了。”



“……希望不是你太乐观。”



“先别说这个,钱包没事吧?竟然整个人跳进水里。”



“唔哈哈,无须担心,老身的荷包里只有零钱啦!跟纸钞或卡片都没缘分!”



“这没什么好自傲的吧。拿去。”



“哇噗!”



恭介冷淡地把大毛巾丢到被水浸湿,让耀眼肌肤浮现在巫女装束布料底下的银发少女头上。



“要道谢就谢路过的老爷爷吧。不过一离开视野,他可能就把你给忘了。”



“……你在介意什么?老身不过就是个假人嘛?”



“我就是会在意。”



恭介这样一说,配合他的步伐走在身旁的葵笑了笑。



“呵呵。”



“?”



“不不,没什么。哼哼——哼——”



冥乃河葵不知怎地从旁挨了过来,但这时女服务生制服的恶魔轻轻干咳了一下。



“嗯哼。那么客人,关于刚才的话题……”



“嗯。”



他们步行的农路似乎是沿着海岸边延伸,嗅得到浓厚的海风气味。海风想必会从远处可见的水平线那边阵阵吹来,感觉并不是很适合稻作,不过这个地区或许是认为施加适度负荷才能让作物强壮。



“……我们是转车列车来到褒美村的,‘到这里为止’都没有不对。毕竟不管多仔细地研拟计画,实际进行时总是会碰上一两场意外阻挡去路。反过来说,‘后来’就有哪里不太对劲……到底是哪件事形成了分水岭?不用说也知道,当然就是Bridesmaid的召唤师与仿生矽胞操兵的到来。后来就一帆风顺到让人惊讶的地步,可是太顺利反倒有问题。途中遇到过的障碍,顶多只有要等到冥乃河葵满意了才能继续前进这件事吧?别看我们这样,我们可是打算要弄到杀死‘白之女王’的秘密武器耶。在这种状况下,就算全世界以宗教界为中心与我们为敌也不奇怪才对啊……”



“……嗯——该说是因为遭到‘白之女王’狠狠践踏太多遍,导致您变得事情太顺利时就会忐忑不安,还是受到的教育太成功,让您差不多开始想得到奖赏了???”



比安黛妲左右摇晃着箭头般的尾巴装饰,讲出这种挖人伤疤的恶劣玩笑,但恭介没做什么反应。思维更加沉入心灵深处。



他望着葵一步两步蹦跳着往前进的背影,心想:



(……从那一刻起,我就被放上了某种轨道?)



恭介试着从如同生命浓汤般隐藏着无限可能性的思绪,其最深处沉淀的泥层般物质当中推论出答案。然而还不够。想看穿谜底,情报还太少了。



(但那会是什么?把我们叫进这座村庄,能让Bridesmaid那边得到什么好处……)



就在这时。



走在前方的冥乃河葵,背部变得离恭介很近。



她看到了某种东西,因而停下了脚步。



声音渐渐淡去。



原本那么嘈杂欢乐的声音消失了,整个空间像是与世隔绝般,笼罩在寂静之中。



“……?”



恭介也将双手放在葵的纤细肩膀上,停下脚步以免撞上她,然后眼睛朝向了元凶。



沿海的农业窄路,交叉形成随处可见的十字路口。



逢魔时刻,再加上十字路。



在这两项要素皆有鬼怪紧密附随的场所,“那个”就像某种仪式般伫立着。



“什……么?”



那是个双手拈着草帽帽檐的小女孩。



胸前有着淡粉红色的蔷薇花饰。



身高顶多只有一百三十五公分。



那个将金色长发绑成两条三股辫放在背后的娇小女孩,服装主体为深蓝色学校泳装,搭配只覆盖脖颈与肩头部位的装饰领子、过短的细百褶裙与白花图案的围裹裙等等,为自己盛装打扮。一双眼睛被大草帽帽檐挡住看不到,然而一种火辣辣的莫名痛感,以恭介的额头为中心流遍了全身皮肤。



从肩头斜挂着的,是一条粗锁链。



这个有如斜背名牌包的物体,其实是个太过巨大的锁具。



不用说也知道,是拘束与束缚的象征。



是凭依体用以警惕自己,保护己身不受怨灵或邪恶精灵侵犯的防卫手段。



“此时此刻,这颗星球上的道路光是铺装过的就有七十亿一千零八十九万一千七百五十条,各自形成一千两百零九亿七千零六十七万两千八百九十四个交叉点。问题来了,走在路上的人与人在机缘巧合下碰上的机率是多少?”



那个很不妙。



是某种不该看见的东西。



“可是,我跟哥哥却像这样重逢了。我看一定是像圣经占卜那样,自我选择太随便了。如果意志力能再强一点点,也许结果就偏向不同的方向喽。”



不是直觉在如此呢喃,经验当中已经有了判断标准。简言之问题在于地点。在这个名为地球的广阔行星之中,如果是在褒美村此地以外的座标,恭介也许已经高举双手欢迎对方了。



没错,冥乃河莲华不也这么说过吗?



如果冥乃河势力以外的召唤师或凭依体选在这种时候出现,那就是个可疑分子。从恭介等人怀抱的问题来想,对方极可能是女王信仰集团Bridesmaid的成员之一。



所以……



假如在“此地”没来由地遇见这种人,不管对方是谁……



“啊哈☆多亏我有每天向最强中的最强‘白之女王’拜托对吧!哥哥!”



小女孩用双手掀起草帽帽檐,她的脸庞清楚地露了出来。



霎时间,城山恭介全身寒毛直竖。



他知道她是谁。



那是他过去拯救的少女之一,也是理应已经分道扬镳的某人。



在那些人当中,她让人联想起小巧的雏鸟。



拥有傲人的雪白肌肤,活像个妖精的某人。



城山恭介就像看到不敢置信的事物,震颤着喉咙如此低语:



“……奥莉维亚……海兰德……???”



关于F国的机密文书01



奥莉维亚·海兰德。



她是城山恭介发出“引退宣言”前,缔结过契约的凭依体少女。



她虽然是东欧F国的王位第一继承人,却因为国家本身发生政变推翻了君主制,使得她受人追杀。为了确认末代君主——母亲的下落,于是与城山恭介缔结契约。



起初她就像头受伤的野兽,然而在与恭介相处的过程中,渐渐恢复了天真烂漫的气质。此外,她笃信“白之女王”或以“大三角”为中心的未踏级,在与恭介并肩出生入死于烽火连天的国难时,依然可以观测到她频繁向“白之女王”祈祷的模样。



表面上是招引多数外资企业使得多种价值观流入国内,形成了对封闭君主政权产生反弹的导火线……尽管有些报告秉持此种论调,事实上却能确认到关于召唤仪式的“秘密”特工在背地里活跃。据推测,他们的目的是抢夺疑似王室宝物的“白光之阵”。



虽然详情不明,总之为了这件传说中只要弄破就能即刻叫出“白之女王”的宝物,一般认为包括恭介与奥莉维亚在内,众多召唤师与凭依体展开过一场看不见的战争。



日后判明的真相是:王室宝物其实就是F国的民众。



当逆贼兴起,撕裂受到冰雪守护的美丽大地时,“白之女王”将躬行天罚。



这场战事的始末由于纪录佚失而难以追踪,不过就现实情况来说,今日F国除了已恢复君主政权,并且假如能够接受未经确认的情报,有些零星证言指出曾经目击一对母女在战火废墟中流泪相拥。



附带一提,辅佐奥莉维亚·海兰德取回君主政权的召唤师留下了本人发言,补记于此。



‘……祢自以为这样是正义吗,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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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乃河葵为人不看善恶好坏,只用能否消遣无聊来决定帮不帮助他人。她认为只要击破「白之女王」,自己也能从塑像的职责获得解放,于是与恭介缔结了凭依体的契约。







冥乃河葵似乎知道如何筹措能让恭介提倡的「杀得死女王的未踏级」附身的人造凭依体。然而想让葵提供帮助,必须先讨好她才行。







恭介早已感觉到至今的一路顺畅是有人刻意安排。







出现在恭介面前的Bridesmaid刺客,就是过去他理应已经拯救过的一名少女──奥莉维亚·海兰德。